濯园,四照轩外,回环林翠。
付少坚负手跟在福伯身后,亦步亦趋,埋头往园林深处行去。
穿过数条游廊,沿途杨柳依依,随处可见太湖石垒就的奇峰异景,潺潺流水自黑与白的石纹上淌下,带起“叮咚”声似罄响。
“还没到吗?”
付少坚背后的手紧了紧,只觉满手是汗,不由眉头皱紧。
他忘了眼前方,还有一条假溪拦路,一时心中更加烦躁,忍不住催促起来:“这位杨管事,烦请走快一些。”
“走不快咯。”
福伯不紧不慢,照着之前的步子走上竹间廊桥。
沐着廊桥栏杆处漏进的流风,福伯驻足,盯向假溪中太湖映月的造景,细细欣赏。
“唉,付公子见谅。”
足足数个呼吸,福伯摇头一叹。
他重新迈步前行,口中连声感慨道:“人老了,这眼神腿脚都不利索,不仔细看看路,怕是要走错咯……”
“……”付少坚眸中凶光一闪,却终是没有言语。
眼前这老头每一步落下都和前一步等齐,带起铿锵声响,明明是再标准不过的大乾军士习性,身子骨硬得跟铁一样,哪有一点迈不动道的迹象。
“哼,老东西……”
付少坚心底冷哼,负后的手攥拳,沉默跟上廊桥,只觉这耳畔溪声也聒噪起来。
他勉强压下心中急躁,心底却是有些搞不懂自己明明和这老头只见过数面,说过二三话语,怎莫名得罪了他,明明看出自己匆忙,偏生要来给自己添堵。
脚步声错落,福伯行在前方,眸底带起笑意,心道:“平瀚那臭小子,这回该给老头子磕三个响头”。
当初杨平瀚挨了鞭子可少不了跟他老头子抱怨,福伯虽心疼孙子,却自然不会去记恨杨天行,而是默默记住了付家那一行人。
眼下他看出付少坚急色上脸,分明是有要紧急事找杨天行,是意刻意带着他在回环林翠里绕了大半圈,这才行到正道上来。
两人各自思索间,廊桥已到了尽头,转过竹廊拐角,前方树影间空地大片,青石基台高筑,三间殿堂高低错落并列。
“付公子,请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