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近末,湖面上天光倒影正自耀目,粼粼光斑自半垂的苇帘下摆投入厅中,打在屏风上,映得花鸟摇曳生辉。
杨天行目光轻移,他此来是为看这女子是否真有那份杀心,可堪为剑,是以并未急着探究什么,只再接过她递来酒。
他自忖非是精擅揣摩人心之辈,可眼前这女子眉间愁色浅藏,始终笑语盈盈的作态着实太过生疏,演得太过拙劣而不自知。
“公子,”沈月如面色微红,似有些紧张,小声问,“不知莲儿可曾将那信笺……”
她话语滞涩,杨天行眉峰微扬,直接打断道:“我不曾与她当面。”
“不曾当面?”
沈月如愕然,忽而恍然:难怪方才只见姨姨,不见莲儿。
“那公子您为何……”她忽而有些语塞,秀眉紧蹙,便连杨天行酒盏空了也未曾发现。
“那我为何来寻你?”
杨天行淡淡一笑,半认真、半玩笑道,“当日莲性寺一晤,沈姑娘姿容着实令人过目难忘,只是我每每忆及,心中渐有一惑,此来望姑娘不吝解答……”
沈月如本还眉眼轻拧,满目纠结,寻思若莲儿的信没能送出,自己要如何道出那些话儿,却忽闻杨天行如此一问,不由悚然:他当真发现了?
“公子但问无妨,月如定知无不言。”她心中忐忑,佯装羞赧垂下眸,生怕露出眼底戾气与慌张。
“如此甚好。”
杨天行颔首,并不戳破她,只笑问,“不知姑娘,莲性寺一行前,可曾与我当面?”
他这话倒也不全是随口,确实有几分疑惑——当初见面时便有的似曾相识之感,他至今也未曾忆起丝毫过往,仿若幻觉。
沈月如哪里知道他的想法,只是随着他这问话出口,她原本心中担忧一松,也跟着泛起疑惑。
“莲性寺之前,可曾当面?”
她口中轻念,眸中泛起回忆,脑中忽而浮现兄长走后,她背着姨姨命人寻来的眼前男子画像——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不曾有过。”
她浅笑摇头,语气笃定,旋即桃花眸泛起疑色,开口试探,“公子何以有此一问?”
“你再想想,当真没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