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已经足够大度了,大度到不介意她怀着旁人的骨肉,若是姑娘,只要放在身边好生宠着便是,待到长大成人,自会出嫁离家,嫁与他人为妻,
不,
或许不出嫁更好,
天下男子千千万,秦意这样的又有多少,能遇到算她三生有幸,
若女儿遇人不淑,遇上了沈渊那样的混账,欺她,辱她,折磨她,那还不如一辈子待在娘家,
当一辈子的女儿总比当一辈的人妇来得好。
可若是男孩…
成人后自要做一番事业,她和秦意以后定会还有孩子,
姐妹相争至多限于内院,无非就是抢首饰,比样貌,比姻缘,吵几句嘴,家宴的时候谁压谁一头,气气对方得了,
兄弟相争便是你死我活,
男子间的争斗最为无情,家业只有一份,就算秦意再大度,再宠她,也不会把打下的基业送给沈渊的后代,
一碗水端不平,兄弟必会反目。
心事重重,煎药都煎糊了,
秦意给她找了婆子照顾她的起居,但她闲不下来,就爱在后厨里忙乎,
小灶上煮着安胎药,大锅里炖着肉骨汤,切成块的白萝卜还散乱地铺在案板上,就等着鲜味上来下锅了,
鲜味刚飘出锅盖,齐家兄弟就嗅着味道寻来了,
两人四手,提着八条海鱼,
齐大说,“嫂嫂,这鱼刚捞上来的,新鲜着呢,蘸醋生食最佳。”
齐二把鱼放盆里,正色说,“沈渊来了。”
四个字,让酒酿周身一滞,心跳都停了,煽火的手在抖,
她以为自己早就走出阴影,没曾想曾经的种种折辱翻涌浮现,
试婚之夜的剧痛贯穿身体,司证堂的鞭子骤然又抽了上来,那一耳光打在脸上,天旋地转,右耳从此没了声音,
死牢的死寂让她几乎窒息,脚腕似乎再次刺痛起来,那金属脚镣磨的她血肉模糊,再后来被迫吞下春泥散,娼妓一般扭腰低吟,弄湿成片被褥,
都是沈渊给她带来的,
这些记忆永世不可磨灭。
她怕他,
即便逃出盛京这么久,她还是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