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颤动。
青铜烛台的影子在关羽脸上割裂出明暗交错的纹路,刘备忽然想起多年前涿郡桃园的春日。那时他们共饮的血酒在粗陶碗里摇晃,年轻的关羽也是这样绷紧下颌,只是眼尾还没有这些刀刻般的细纹。
\"云长啊\"刘备伸手去碰他腕间的护甲,却被猛然甩开。茶汤泼在竹简上,墨字晕成团团污迹。
刘备只好温言相劝:\"为兄难啊,眼下徐州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他曹孟德又五万大军压境,而糜子仲握着徐州六成粮仓,你让我怎么办?\"
烛芯\"啪\"地爆开一朵灯花。关羽霍然起身,铁甲撞得木椽嗡嗡作响:\"当年的山盟海誓,你我同裹一领战袍取暖时可曾想过今日?\"
扯开右衽,锁骨下方暗红的箭疤在烛火中狰狞如血,这是当年征战黄巾时留下的,关羽大声喝到:“兄长曾哭着诉说,云长的痛就是我的痛。”
刘备的瞳孔猛地收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时也是一个深秋的雨夜,营帐里泛着血腥味的绷带,关羽高烧时滚烫的掌心,还有那些抵死缠绵时咬在对方肩头的牙印。
案头的熏香突然变得刺鼻,他看见自己映在青铜鉴中的倒影,发现自己眼角不知何时已爬上细纹。
\"你以为我想吗?\"刘备突然提高声调,袖中双手却抖得厉害:\"昨日探马来报,糜竺私会不明势力两个时辰。若是此刻杀他,明日徐州世族就能开城迎敌!\"
说完,刘备抓起案上密报摔在对方脚边,帛布展开处赫然是糜家商队与兖州往来的账目。
关羽的拳头重重砸在楠木案几上,砚台里的朱砂溅上刘备的衣襟,像极了新婚时的合卺酒。
关羽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怨念:\"兄长,当年在平原县你说"大业未成何以为家",你我兄弟同生共死便好,原来你不是不想娶,是没遇到够分量的嫁妆。\"
刘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响,三更天了,巡夜士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他忽然起身绕过案几,玄色袍角扫过满地狼藉,在距关羽三步之遥时停下——这个距离,足够他看清对方脸上的毛孔。
刘备放轻声音,像在哄受惊的战马,手指抚上关羽胸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