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塑料碗里拿起一把剪刀,站在一株绿色植物面前,犹犹豫豫,不知道该剪什么。
蔡姐对着里面喊道:“小夏——”
大棚的中央站起了一个人,如果不是他站起来,我根本不会想到这里还有别人。
蔡姐对着小夏说道:“你过来。”
小夏从花盆的中间走过来,他很瘦很瘦,衣服包裹在他的身上,就像搭在衣架上。他的两颊完全塌下去,颧骨高高地凸出来,眼睛深陷,整张脸看起来异常恐怖,就像传说中的饿死鬼一样。
他走过来,走到了我的跟前,可是我听不到他的脚步声。
我突然感到毛骨悚然,有一种走进了地狱的感觉。
蔡姐弹了弹烟灰,然后对小夏说:“怎么剪,你教教他。”
小夏依然一言不发,他好像不会说话一样,他操起一把剪刀,嚓嚓嚓几下,一根枝条上的大叶子就落了下去,整个枝条看起来异常简洁。
蔡姐说:“好了,你过去吧。”
小夏依然不说话,他无声地回到了大棚中央,蹲下身去,像一只沉默的蚂蚁。我看到他的身后,有几株剪好了的绿色植物,鸡立鹤群一般地,在一圈没有剪过的绿色植物中,显得异常醒目。
剪过了大叶子的绿色植物,就像拔干净了羽毛的鸡。
我蹲下身去,也开始了剪大叶子。
剪大叶子的活并不重,但是很累。
绿色植物有半人多高,他要剪去下面的大叶子,就得蹲下去;他要剪去上面的大叶子,就得弓着腰,很快地,我开始腰酸腿疼,腰和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我好不容易剪完了一棵,回头偷眼望着蔡姐。我看到蔡姐坐在一张小凳子上,仰头望着棚顶,好像在想心思。蔡姐的大腿压着二腿,左手放在膝盖上,右手指缝里夹着一根香烟,烟雾袅袅,如梦如幻。
我想起了过去黑白电影中的场景,长工在烈日下干活,地主坐在树荫下监工。
我往前走了一步,开始剪第二棵。
第二棵的一根枝条还没有剪完,身后突然传来了蔡姐的咆哮声,咆哮声像冰雹一样噼里啪啦砸在我的头顶上。
蔡姐对着我吼道:“你是怎么剪的?留着这么多大叶子想要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