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下的皮囊比耕牛值钱。边境碑文被妖血人血交替涂抹,早已辨不出最初刻的是\"楚河\"还是\"汉界\"。
华夏州的农夫却按《农时令》播种,县衙发放的谷种裹着长春诀。孩童在乡塾描红《千字文》,老者于祠堂听里正讲解《皇律疏议》。即便最偏远的渔村,亦有太医院学徒定期来施避瘴丹。
上元夜,华夏州千城同放孔明灯时,灼州熔心城正举行\"火灵祭\"。赤炎门长老弹指点燃百名战俘,血肉燃烧的灵气被收入炼魂鼎;同一刻,荆州青丘国的狐火染红半边天,万毒宗弟子驱赶着新炼的尸傀穿过闹市。
而在华夏州稷下学宫,白衣修士正为学子讲解《九州堪舆图》:\"……故圣人云: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诸君他日若为父母官,当知分裂则生劫,聚气方成运。\"窗外飘来新科进士的吟诵声,与亿万里外灼州难民的哀嚎,在同片月华下交织成修真界精心编排的众生相。
卯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声,方七杀掀开杉木蒸笼的手顿了顿。晨雾里杵着个拄拐的灰衣身影,左袖空荡荡地随风晃荡,右肩斜挎的包袱皮上洇着暗褐痕迹——是浸透血又晒干的颜色。
\"陈大娘家的阿虎\"方七杀抹净长凳上的露水。少年第一次来吃,他觉得陌生,多瞧了两眼,少年报上名号,说以前在外时,收到家里来信,镇上新开一家早食店,说味道不错,特地来尝尝。
青铜匙磕在瓷碗上的脆响惊飞了檐下麻雀。阿虎埋头吞咽咸豆花的速度,还带着军营里养成的急促。方七杀瞥见他脖颈处狰狞的箭疮,新生的皮肉像蜈蚣趴在山岩上。
\"青州蛮子的铁翎箭。\"少年察觉到目光,扯开领口露出横贯锁骨的疤痕,\"去年大雪封山时中的埋伏,三十个弟兄就回来七个。\"
方七杀往辣油里添了勺新磨的茱萸粉。晨光漫过青石巷,照见阿虎掌心厚茧——不是农具磨的,是长年握刀结的痂。灶上豆浆咕嘟冒泡,恍惚间竟似边关烽燧台的狼烟。
\"蛮族劫掠时最爱烧庄稼。\"阿虎用断臂残肢比划着,\"他们的弯刀淬过马血,砍人脖颈就像割麦子。\"他说起上月守城战,三百老弱举着钉耙对抗五千铁骑时,豆腐脑的热气在碗沿凝成白霜。
阿虎经常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