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师父的手已凉得握不住瓷匙。
\"三儿啊……\"陆掌柜忽然睁大双眼,枯瘦的手迸发出惊人力度,\"去开西柜第三格。\"
紫檀药柜吱呀作响,破三捧出个蒙尘的桐木盒。盒里躺着支白玉参,参须盘成寿字纹——这是老人六十大寿时,百位病家凑钱打的贺礼。
\"切三片入药,余下的…\"老人剧烈咳嗽,帕子上绽开红梅,\"留着救该救的人。\"
破三的银针颤抖着刺向涌泉穴,却被师父按住:\"莫费力气了…\"老人望着梁上\"妙手仁心\"的匾额,\"这些年看你…把悬壶二字…担得妥帖……\"
更漏滴到寅时三刻,陆掌柜忽然轻笑:\"这五年…快活啊……\"尾音散在穿堂风里,握着破三的手倏然垂落。
悬壶居门前的杏树一夜落尽黄叶。破三给师父换上崭新的青布长衫,发髻间别着他最爱的湘妃竹簪。赵员外带着全城七十二医馆的匾额来祭,济世堂的老对手在灵前哭成泪人。
\"陆老救过我家三代人。\"卖炊饼的王婆颤巍巍捧出双千层底布鞋,\"去年他说想要双软底鞋走路……\"
曾被南疆蛊虫所害的孩童已长成少年,在棺前磕了九个头:\"那日若不是陆爷爷看出蛊毒,我早被当成痘鬼烧了……\"
破三跪在灵柩旁烧纸钱,火盆里突然爆起个火星——露出师父教他认药那日,老人用烟杆敲他手背留下的疤。
下葬那日,西京城飘起细雪。送葬队伍从悬壶居排到城外义庄,纸钱混着雪片遮天蔽日。破三抱着桐木药箱走在最前,箱里装着师父用了四十年的脉枕。
\"陆掌柜走好!\"沿途百姓跪倒一片。卖花女将白菊抛向棺木,卖炭翁把新制的艾绒撒满长街。曾被救活的疯乞丐突然清醒,对着灵柩唱起《药王赞》。
坟前立碑时,破三掏出师父临终前握着的白玉参。参须在雪地里舒展,竟长成株小参苗。少年将青囊针埋入坟土,忽见碑上凝结的霜花渐成\"仁\"字。
头七那夜,悬壶居阁楼亮起灯火。破三在师父常坐的藤椅旁摆上糖渍杏脯,药柜最上层供着那柄紫檀药秤。赵员外家的咳疾小儿来求诊,见少年施针手法与陆掌柜一般无二,恍惚以为老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