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
“然后呢?”
“然后啥?”
“因为小时候给我做了小衣裳,你俩就亲如姐妹了?你被赶出去的时候,她呢?”
“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能管得了咱?”
“桂芝你可长点心吧,别人家一两句话就给你哄好了。”
“我心里有数。”
两人走回家,旺财摇着尾巴欢迎,灯芯从房檐拽下一根肉干,抛到空中,旺财一个鹞子翻身,接在嘴里。
蝉花跟杜鹃在一个被窝里紧紧依偎,桂芝也睡到了一个炕上,灯芯久违地躺在她身边。
还没说上几句话,灯芯就沉沉睡去,桂芝给灯芯掖了掖被角,捋了捋她脸颊上的发丝。
这一辈子甜过苦过,自己就是突然死了,也没啥遗憾了,只是没看着灯芯出嫁,没看着蝉花杜鹃长大成人。
自己这毛病时不时就犯,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胡思乱想间,昏昏沉沉睡去,还是灯芯先醒过来,摇了摇她,蝉花跟杜鹃也被相继叫醒,又把孝服孝帽穿戴齐整,才出了门。
今儿个是第二天,前来吊唁的人更多,长子长媳长孙披麻戴孝跪在棺材一边,楚家姐妹都跪在后头。
火盆里不停丢进头一日叠的元宝,纸钱,香炉里线香缭绕,跟着黄纸燃烧的烟气混合在一起,呛得人眼泪直流。
先生说好了要哭丧,所以楚家的女人们都哭得起劲,因为先生说的话就是圣旨,照着做才能让老爷子在下头保佑着这些个儿女升官发财。
而且乡里乡亲的人都瞅着呢,哭得越厉害就代表越孝顺。
楚爱民倒是只用一副悲痛不已的表情就行了,而楚老太太只需要坐在炕上,吃吃喝喝,再接待几个老姐妹的恭贺。
“你命真好,老头死得早。”
“你也苦尽甘来了,嫁给他算不错了,起码没饿着你,下辈子再想找这样的都不一定能找到。”
“我下辈子就算变成王八,也不想跟他趴一个坑里。”
老姐妹扯着手,吃着光腚糖,聊得热火朝天。
桂芝跟灯芯都跪在最后头,无聊的灯芯从兜里扯出一截红绳儿,跟蝉花杜鹃翻花绳玩得起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