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退去,礁滩逐渐显露,一片狼藉。散落着几片暗青色的甲壳碎片,表面布满齿轮状纹路,正是三日前众人斩杀的那只双头蜈蚣的残骸。阿樵的柴刀卡在蜈蚣右首的复眼间,刀刃被腐蚀出细密坑洞,像是岁月与邪恶力量留下的痕迹。他大口喘息着,抬手抹去额角血渍,望向不远处的小鱼。少女正跪在礁石旁,神色焦急又专注,用撕下的衣襟裹紧陆遗舟肩头的伤口,黑血从布条缝隙渗出,诡异而缓慢地凝成齿轮状的纹路。
“这毒在吞他的魂。”沈墨瞳蹲下身,银丝轻轻刺入伤口边缘,试图探寻毒素的秘密。丝线触及黑血的刹那,陆遗舟突然睁眼,瞳孔瞬间缩成两道竖线,喉间发出非人般的低吼,声音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西北……蜃楼开了!”
众人闻言,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海平线处缓缓浮出一座青铜楼阁的虚影。檐角悬着三百枚玉蝉蛹,蛹壳随着浪涛起伏,一开一合,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那声音与斋堂密室中“十载锁魂阵”的机关声竟如出一辙。小鱼腕间金印骤然发烫,像是被点燃的火焰,褪色的齿轮纹路重新染上血色,她惊呼:“是苏锦娘的‘蜃楼锁’……她在引我们入局。”
四人不敢耽搁,驾着残破木筏,朝着虚影逼近。临近时,才发现这楼阁竟是由无数青铜齿轮拼接而成,齿轮缝隙间渗出银粉色树脂,空气中弥漫着观音泪特有的气味。陆遗舟面色凝重,将断剑插入齿轮缝隙,剑身梵文与机关产生共鸣,他的声音在海风里回荡:“二十年前,怀素在此处封过一具双头尸——用三百活人血祭的‘蜈蚣傀’!”话音未落,齿轮突然剧烈转动,强大的吸力将木筏猛地吸入楼内。
昏暗的甬道两侧,嵌着人面铜灯,每张脸都是温九娘的模样,在幽暗中显得格外诡异。阿樵警惕地握紧柴刀,挥向灯座,可刀刃却被齿轮紧紧卡住。沈墨瞳见状,银丝迅速缠住刀柄,急切喊道:“别动!这些是活人傀儡的残魂!”
就在这时,铜灯突然睁眼,温九娘们的嘴角同时裂至耳根,发出尖锐的声音:“樵郎……你还记得这把刀吗?”灯影晃动,映出一段幻象——
十年前的雨夜,大雨倾盆,少年阿樵跪在尸堆中,雨水混着血水在他身边流淌。他怀中抱着奄奄一息的陆遗舟,脸上满是绝望与无助。温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