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樵的手掌按在槐树根部的焦痕上，青苔裹着碎骨黏在指缝里。昨夜雷火烧过的树洞冒着白烟，洞里蜷着半具穿嫁衣的骸骨，焦黑的指骨死死攥着褪色的红绳。
“申时三刻，东南凶。”沈墨瞳的虎斑贝在树洞口转了三圈，荧光螺语突然渗出血丝，“是苏锦娘养的往生傀。”
小鱼用木簪挑开红绳末端的银铃，铃舌滚出团发黑的丝线——二十年前的绣线，针脚和她后颈缝合伤一模一样。铃身刻的“青”字被烟火熏成了“婉”，裂纹里塞着半片优昙花瓣。
“这树吃过九十九个新娘。”阿樵的柴刀劈开树根，青色汁液喷溅在疤痕上，凝成梵文锁链，“温九娘用她们的血养困龙阵。”
沈墨瞳的银丝突然绞住小鱼手腕：“别碰那朵花！”迟了半秒，优昙花瓣已在她指尖绽放。血色纹路顺着血管蔓延，腕间金印渗出银丝，在皮肤上绣出半幅《血海嫁衣图》。
树洞深处传来银铃碎响，三百根傀丝破土而出。阿樵的梵文锁链绞碎大半，却被一根缠住柴刀拽向树洞。刀柄撞上树壁的刹那，整棵槐树突然褪色，露出底下琉璃化的树干——树芯里嵌着半张苏锦娘的脸。
“好女儿，娘给你留了件新嫁衣。”树皮裂缝中垂下件香尸衣，袖口银铃刻着“癸未年七月初七”。嫁衣上的瞳孔刺绣突然睁开，映出小鱼穿着寿衣躺在冰玉棺里的画面。
沈墨瞳的虎斑贝砸中琉璃树芯：“是往生镜！闭眼！”贝面映出的画面让所有人僵住——二十年前的雷雨夜，苏锦娘正将昏迷的小鱼按在槐树下，银针蘸着梵文血在她脊椎处绣《换命书》。
阿樵的疤痕突然暴起青光，锁链缠住即将成型的香尸衣：“这衣裳用的是阿阮的皮！”嫁衣内衬翻卷的刹那，露出密密麻麻的银丝小楷，全是“万历四十年霜降”的生辰八字。
小鱼突然扯开衣领，后颈缝合伤迸出黑血。优昙花纹在血水中疯长，树洞深处浮出艘骨舟——船桨是三百根人肋骨，帆布用嫁衣碎片缝成，桅杆上挂着刻满《描骨谣》的银铃。
“亥时三刻，骨舟渡。”沈墨瞳的银丝绞断三根傀丝，虎斑贝碎片在舟头拼出新谶。阿樵的柴刀劈向桅杆，刀刃却被银铃震开：“这船吃的是因果债！”
骨舟突然调转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