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我们的钱!”
仿佛狂欢,仿佛庆典,仿佛一场巨大的喜丧,所有的人都陷入了如梦如幻影的迷狂。
赵书记怔怔地站在人群中,看着奔走的人们,又抬头,看向粉色暴雨的来处。
这场暴雨来自罗桑厂的连廊。
人们如同罗桑河的流水,从赵书记两边跑过,追着钱雨而去。罗桑河永远流过,河水里永远有一颗颗石头。所有人都奔跑着,他们都想摸着石头过河,可没人想做石头。
钱雨的尽头,是咆哮的罗桑河。
人们眼睁睁地看着,那如烟雾一般美丽的粉色纸钞的大雨,迅疾地扎入罗桑河里,猛地窜出熏天的臭味,几秒钟之内,就被冲得干干净净,毫无踪迹。
有人嚎啕大哭:“我的钱,我的钱——”
有人脱了衣服就要跳下去,被人拉住:“你不要命了!”
“我不要命了!”那人红着眼挣扎,“我借了太多钱去集资,我反正还不上了,我活不下去啦,我要钱!”
人们死死地拉住他,有更多的人开始脱衣服。
嘭!
巨雷滚滚,天色骤暗,倏忽之间,暴雨突至,先是大颗大颗地砸下来,旋即劈头盖脸地浇在每个人的身上,猝不及防地,把人们都浇成了落汤鸡。
人们呆若木鸡,一动不动。
谁都没动。
暴雨倾盆而下,罗桑河水猛涨,水波滚滚,夹杂着粉色钞票,呼吸之间,翻滚着,蹿走好几百米,再一眨眼,再无踪迹。
罗桑县的人们站在罗桑河边,目送着粉色的钞票,夹在滚滚罗桑河水里,渐渐消失在远方。
大河东去。
……
“打钱过来,有多少打多少。”医生在手机对面说,“icu一天8000块。”
张东尧应了,医生沉默了一会,说:“你不要后悔。”
“我不后悔。”张东尧说。
对面挂断。
张东尧捂着头,从会议室的行军床上坐起身。外面正是阳光灿烂的大太阳。
他木然地打开笔记本电脑,将身上所有的钱一股脑地转了过去。做完这一切,他失魂落魄地坐了一会,起身把行军床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