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早起连摔带打,扯嗓子指桑骂槐,从早骂到晚,什么脏骂什么一连骂了三天……
最后老人家和弟弟拎着包袱走了……后来被旁的邻家再发现,已经饿死在了京郊巷子里……一老一少两具尸体被衙役拉出去同京郊的难民一起烧了。
春桃至今记得她奶第一次登门时的样子:瘦得只剩下骨架子,衣服浑身上下都成了破布,黑黢黢一片,看不清原来颜色,油亮得都硬了。
头发如枯草,张口一笑,满口的大黑牙,身上还有虱子在跳。
当时甫一照面就将她吓哭了,直躲在她娘身后闹,哭着喊着让她奶走……
她娘笑着的脸拉了下来,十分严肃地问她:可是希望将她奶轰出去,令她爹没了娘,令她也同邻居刘娘那样被人戳脊梁骨?
她那时候小,看着她娘生气又严肃的脸,只能含泪懵懂摇头。
最后点头同意将她的屋子让了出来。
自己的小屋从此就被她阿奶给霸占了……那些精致的她喜欢的磨合乐,后来要么是碍事碰倒摔碎,要么是她阿奶偷着扔,都没了……
她奶刚来的时候,对她是陪着笑,小心翼翼的,说话都哄着她。
可后来发生了许多事,她阿奶来了第二年又来了她奶的幺弟……
幺弟滚了,又来了不要脸的姨。
她娘落了胎,再无法生育……
时光一转,她阿奶打扮得溜光水滑,一肚子肥油,肚子都挺了起来,掐腰站在她娘门口破口大骂,“老赵家是做了什么孽呦,成型的男胎都落了下来,娶了这么个不下蛋的鸡……”
她娘坐着小月子,眼泪不停地流……
春桃眼泪不停地流……
半夏抬头就看到面色麻木的春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她见状刚将床单铺平,拿帕子给她擦脸,还以为她因为尿床难过。
“没事,人谁没有三急的时候,被子我都拆了,一会儿洗了晾晒了就好……”
半夏显然也听到了大堂里的事,很是平静。她身为药堂的医女,早已见惯了人生百态,以及惺惺作态。
大爱无言,大悲无声。
有时候哭得最狠的那个,未必是最伤心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