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裴行焉费了不少功夫,才弄来了一粒,如今竟被裴知予寻到了。
崔老夫人虽然年纪大了,但脑子还没糊涂,她心里十分清楚,裴知予这个时候拿出这药,分明是在明晃晃地告诉她——
他大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今仍让裴行焉逍遥自在,已经是顾念手足亲情了,还要他如何忍让迁就?
崔老夫人紧紧地握着手里的药瓶,不,她绝不能让行焉也落了这样可怕的毛病!
崔老夫人只觉额头冷汗不止,缓了好半晌,才艰难地开口说道:“雪棠既是你房里的人,往后便好好伺候你吧。祖母年纪大了,这样的小事,便不再管了。”
说完,便唤来门口的婆子,吩咐她去取乌头砂的解药。
裴知予拿了解药,深深看了崔老夫人一眼,依着礼数朝她行了礼,然后便大步离开了惠春院。
回去的路上,霍礼知道裴知予心情不好,有心想安慰几句,可瞧见他冷得快要结冰的脸色,还是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即便他跟在裴知予身边多年,在这样的时候,也是不敢随意说话的。
好不容易到了西院,裴知予一边解下狐裘,一边朝卧房走去。
待看见卧房门口站着的人时,裴知予不由脚步一顿。
月色清冷,混着檐下灯笼的薄光,寂寂地照在雪棠清丽的面容上。她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素色衣裳,冻得不停地搓手,频频朝外张望着,似在等什么人。
是在等他吗?
心口那股不痛快的窒闷感好似突然消散了大半,裴知予忽然就勾唇笑了笑,在霍礼惊异得仿佛见了鬼的眼神中,朝雪棠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