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画走后,房间内只剩一人两蜡烛,蜡烛光将李苏秀的影子投射到墙面上,显得影子大大的,像个野兽。
李苏秀看着手帕上的镯子,微微有些失神。
从前家里拮据,戴的是木镯,后面便是银镯,再后来爹爹受赏得了一块玉,那玉是好料,就做了一对玉镯。
她与夜娘一人一只,年纪小的时候想家,就躺在床上看着玉镯发呆,后来大了,被主家提拔,事情多了,有新的妹妹进院子里来伺候老太君,又要领着她们,渐渐的就没空想家了。
但很多次受罚,她委屈地憋住眼泪,感受到手腕上玉镯,轻轻抚摸感受到的温润的触感,总是想起她的小妹。
想起她粉雕玉琢的小脸,想起她脆生生地喊她阿姐,想她扑到她身上软绵绵的拥抱…但是此刻,这个承载着许多含义的玉镯,这个与夜娘一对的玉镯。
碎了。
李苏秀后知后觉抬手擦掉滑落到下巴处的眼泪,才发现自己的悲伤早已决堤。
她将裹着碎玉镯的手帕拢在手心,低声呜咽着。
墙上的影子颤抖着,摇曳着,火红的烛心炸裂着,噼里啪啦发出响声,似乎想要掩盖小野兽的脆弱。
蜡烛的火光照亮着李苏秀,也在照亮天地间的另一处。
蔻枝将烛心剪掉了一点,放好剪刀就出门去吩咐厨房烧热水给李毓灵沐浴。
绣楼房间内的窗户都已经关上,夜晚依旧有些寒冷,但比她刚回京城那两天好多了。
春天快要来了。
李毓灵起身,坐到铜镜前,将她的首饰匣打开,里面摆放着一些首饰,她不常出门,首饰不多,款式简单,胜在耐看。
简单地理了下首饰,又去衣箱底部翻出她放银子的盒子来,她把上次在遇仙楼赚的六两银子放进去,就蹲在衣箱前抱着盒子慢慢数里面的银子。
越数,眼神越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