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小几前,犹豫于要不要将幕离取下。
于情于理,似乎都不妥当。
她驻足的时间有些久,就到张衍清余光注意许久,忍不住出声:“不合胃口?”
李毓灵摇摇头,“没有。”
“那为何不吃?”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迷茫。
牢狱内的饭菜的确不如外边好吃,但也聘请了专门的厨子给官员做膳食,那手艺会不如酒楼重金聘请的厨子,也比不得御厨心思精巧,但应该也不会难吃。
张衍清对吃食不讲究,吃什么都行。但他做猫时常陪伴在李毓灵身侧,知晓她的饮食习惯与喜好,这桌膳食,是依着她的口味做的。
她不喜欢?
张衍清舔笔的动作顿住,毛笔尖挨着砚台边缘,粘稠的黑色墨汁缓慢地顺着砚台微弱的坡度往下流。
还未等李毓灵开口,张衍清便说:“若是觉得不自在,那便去桌上吃罢。”
桌子与他的书案之间隔着一面四折屏风。
张衍清这才反应过来,他现在的身份,对李毓灵来说或许是一个吃力的存在。
他不是猫,是人,是男人。
她不能与自己共处一室,也不能随意摘下幕离。
甚至,她的举动,也得有规有矩,不敢僭越,因为她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不懂规矩的平民,而是太傅府的千金。
她对自己自尊自重,也不愿意让别人看轻了她去。
张衍清垂下眼,那么方才所有的种种,反倒是他僭越不懂礼。
一时间忘记了他的身份,迫不及待想靠近她,好在隔着幕离,自己的举动并不能全部且清晰地落入她眼中。
张衍清觉得耳朵有些烫。
他有些羞愧了。
但也怕李毓灵讨厌他,觉得他是一个轻浮的人,可他又怕李毓灵觉得自己冷漠不好接近。
都说情窦初开的女儿家晕头转向,其实是男儿郎更不知所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