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想,呼延吉这一辈子劳碌命,好像就没歇下来过,朵氏需要他,夷越需要他,夷越的民众需要他,还有那个高居祥云殿至今未露过面的圣太后也需要他,明明年纪不大,一双肩上却扛得沉甸甸。
她一路走到前殿,这里是呼延吉和外臣们朝会的地方。
“阿多图将军——”江念提裙走上前。
阿多图循声看去,见是江念,同身边的部下说了几句,那名部下应诺去了。
“江娘子?”阿多图习惯了这样称呼她。
“有件事需问询大人。”江念行了一礼。
男人颔首道:“说来。”
“王可是去了定州?”
阿多图两眼稍稍一眯:“不错。”
“大王去了疫区,我是他的贴身女婢,大人可否将我送到王的身边?”
“江娘子莫让在下为难。”阿多图睨着江念,转口道,“疫区险境,江娘子就算去了,不仅不能起到帮衬的作用,说不定还会带累大王,所以……还是不去为好。”
男人话语冰冷,声音若是再大一点,更像斥讽。
阿多图难忘大王在看到衡炀被攻时,震诧间惊慌的模样,那个时候他隐隐觉得,迟早有一日这个梁女会害了他们的王。
江念不知自己何时得罪了这名亲卫首领,可他说得没错,她去了起不到任何作用,只好回了西殿。
呼延吉走前许她用正殿中一切器物,自然包括那个温泉池子。
掌灯时分,江念洗罢身子从沐室出来,穿过露天泉台,走向里间的寝屋,将寝屋里的高烛重新换过一遍,然后走到矮几边,跪坐下,用火箸将嵌入几案上的茶炉挑开,再将里面的银炭拨了拨,重新煮一壶茶。
待煮茶之际,她的一双眼落到对面的书架上,遂敛裙起身,也不穿鞋,就那么赤足走了过去。
女人抬起臂膀,莹润的指尖从那些书脊上划过,最后停在那本绿皮书上,她将它取出,捧着坐回矮几边,给自己沏了一杯温茶。
翻开书的第一页。
这一页的字看着有些稚嫩。
“到梁国的第一日,十分背运,碰上了拐子,几要变成囚奴,不知兄长知晓后会不会取笑我,呜呼哀哉!堂堂夷越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