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的苦力活,他都不知这大半年是如何熬过来的。
双手、肩膀、脚底布满老茧,身形消瘦,关节粗大,皮肤黝黑。所幸大批粮食囤于战场后方,他们这些苦役才不至于饿死。偶尔还能捡些从粮车上散落路旁的谷米,或是从死人身上扒下一件染血的破衣裳穿上,就这般熬过了寒冬。
此次南方大乱,国王欲率大军返回国都,贵人们自是不高兴,可二牛他们却在心底窃喜,大军即将撤离,他们也离遣散归家之日不远了。
毕竟后面的路途有运河,无需他们这些当地征召的苦役跟着耗费粮食。只是一想到粮食,众人又满心悲戚。家中私藏的种粮是否还在?除了种粮,还有什么可吃的?路上的树皮早已被剥光,淤泥里的田螺也被吃尽。那些连苦役都当不上的老弱饿殍,这一年来见得太多,似野鬼般在野外游荡,见什么吃什么,踉跄着朝东边大泽的方向去了,一路留下白骨,没有腐肉,大家都知道那饿死的人为啥没了肉。听闻蜈蚣山和大泽那边能寻到吃食,荒野之民就这么不人不鬼的挪过去。
谁也不愿去想自家亲人是否也在逃荒的人群里。苦役们虽疲惫不堪,却也不敢离去,一旦离开,便没了吃食。
好在开春了,地里马上就会有新野菜冒头,勒紧裤腰带,总能撑过去的,众人如此安慰自己。
今日不知为何,上头下令让大家挖坑,并非陷马坑,而是要挖得又深又大。一整天都未给一口吃食,众人累得双腿打颤。日头西斜,撅头被兵头收走,总该开饭了吧?可惜始终没人呼喊吃饭,也嗅不到灶火与热汤的香气。唉,看样子今日又得饿着肚子入睡了,这日子实在难熬。
有人发现那帮兵卒个个低眉耷眼,不敢直视他们这些苦役民夫。真是奇怪,以往这些大头兵在他们面前可威风了。
兵头又吆喝起来,让大家排队前往挖坑之处,难道还要继续干活?
有人啜泣起来,更有人大喊大叫,不愿往那边走,刚想乱跑,便被铁矛刺死。
众人顿时慌了神,这情形太不对劲了。
只是大家饿得没了力气,只能被铁矛逼着往后退。二牛忽觉脚下一空,被后退的人群挤搡着掉进了自己挖的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