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也是傅家男子斩首前夜。
大概世间的悲喜总有殊异,外头沸沸扬扬传着傅家的事时,没有人知晓如今的牢狱是什么情形。
也没有人知晓那位曾经权倾朝野盛极一时的傅中书如今在想什么。
有风刮过暗牢顶上的小格窗,愈发显得牢狱里阴暗潮湿,处处透着直往人骨头缝里钻的阴冷。
便是今年燕京中秋的月,到了这牢狱好像都不是意味着圆满,而是说不出来的冷清。
傅家的人自幼都是锦衣玉食的,没人受过这样的苦。
一片死气沉沉里清晰响起了孩童的啼哭声。
“阿娘,我要回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府?”
三岁的傅跻云年岁还太小,被其母小殷氏搂在怀里,很小的一团身影。
他乌溜溜的圆眸蓄满了泪,肉肉的小手抓紧了身前人的衣襟。
他肉手上灰扑扑的,隐约还有道小口子,是被身下的干稻草划的。
小孩子的肌肤总是娇嫩。
他三岁之前的日子,在傅府就有三位奶娘轮番照顾,全家更是将他捧在手心里,从未短缺过任何东西。
白嫩讨喜,小身板壮的像个小牛犊。
满月宴、抓周礼都办得极为奢华,整个燕京没有不捧场的。
只如今不一样了。
原本小殷氏还怏怏的,眼睛也无甚神采,听到这句话陡然掩面哭了起来。
那么小的孩子,明天就要奔赴刑场了。
小殷氏的哭声凄凄惨惨,显得牢狱里更加森冷可怖。
她扭头看向已经神情麻木缩做一团的傅钧,推搡他一把哭道:“你不是说你有法子吗?跻云才三岁,三岁!!”
三岁的孩子人头落地,她恨不得嚼穿龈血以身相替!
傅钧被她推了一把脸色也狰狞起来,吼道:“我能有什么办法?难道我明天不用去刑场吗?”
小殷氏哭的撕心裂肺。
“傅钧,我嫁给你五年,你纳妾、收通房、狎妓我都不管,跻云是我唯一的孩子。”
被许吟雪这个婆母明里暗里暗示她要开枝散叶时,她无比希望她腹中怀的是个男胎。
可若时光能够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