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纸了……他不只是一定会如实告诉王小旗,齐家别院后院确实有两口缸。他也许……他一定还会把这当做一个疑点,写到他的状子里。到时候,朝廷顺藤摸瓜,还不知道能查出些什么来。但不管查出什么,他都是证人……到时候,就不会只有一个心性温厚,对我们十分同情的王小旗,能知道兴儿原本是齐老爷的贴身长随了……”
她摇摇头,歉然向纨素道:“四小姐,这事我很该对你道个歉的……我有私心。是我私心太重了。对我来说,齐家的案子能不能水落石出,并没有兴儿的安全重要……”
纨素道:“这也是歪打正着。你若当时把实情都告诉朝廷去查,也许真找到了承安,反而会有人想法子斩草除根……连这点渺茫希望,也未必能留得下了。所以张婶,你当年是怎么应付过去的?”她眨眨眼,笑了一笑:“毕竟那两个缸上,还鎏着祖父的名字呢。”
齐张氏也眨了眨眼,她满布风霜痕迹的脸露出一个小女孩一样的顽劣笑容,瞬间竟似年轻了十几岁一般。她得意道:“还能怎么应付?我跟这位王小旗说,后院里原本就只有一个缸。我跟他说,这缸,原本就并不是齐家专门定做的,而是原本铺子里卖的一整套。一套是四只,各鎏着‘修’、‘齐’、‘治’、‘平’四个字。齐家当年在庐州时,买了一整套,但用了很多年后,那几个或者磕坏了,或者漆掉了,或者花纹损了,或者索性打碎了……三四年前就只剩了两个。到二少爷举家坐船往京城来的时候,为着嫌重,只带了这一个缸来,另一个应该是鎏着平字的,就扔了,不知道被谁家捡走了。我说,若王大人在京里见了鎏有平字的缸,兴许还真和齐家有些干系,但若是修字或者治字的,应该只是凑巧,是同一家铺子的出品罢了。”
奚笪在一旁惊道:“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这是《大学》。张婶,您也是读过书的呀!”
齐张氏笑道:“小时候我爹爹教过我一些。到了洛京来,兴儿当年也是天天书不离手的。这点子说法,难道我还不知道?只是王百户确实是好人,这么随口拿话骗他,我也是怪过意不去的。可惜了,没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