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世,裴恒想,到底是千年或百年之后,时光回溯,她身上仍然带着上一世能让他心魂荡漾的一切。
他甚至已经快要迫不及待地伸出手,不止是要接过她手中的海棠,更想将她拢入怀里。
可她就这样轻盈地走到他身前不远处,又飘忽着离去。她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迟疑,一如既往地轻快,甚至还能听到她对别人浅声细语说出的“借过”飘散在空气里,随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无声离去。
她没有分任何一个眼神给他。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浑身冷透如同被浇了一大盆冷水,春日的和煦风声里,只觉得瑟瑟生寒。他在她的身后,甚至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侧过头时脸上的一抹轻红。
可惜的是,她红着脸走向的那个人,已经不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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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恒心里的这些想法,沈知意一概不知。她内心焦急,步履看似悠闲平静,实则脑海里一刻不停地思考着对策,至于裴恒如何,早已被她抛诸脑后。
她的哥哥沈知廷,因沈老将军恐其沈家功高震主惹圣人不快,不许任何人教他习武。在母亲去世前,他一直规规矩矩遵从父命,肩不能提受不能扛,然天赋禀异,六岁就能吟诗作赋轰动长京。
母亲出身名门,在沈老将军尚是穷苦小子时下嫁而来,曾得他许诺一生只自己一人。然而就在沈知意出生不久,她本就虚弱时,意外得知了沈织燕的存在,终于在不久后吐血气急而亡。
自母亲去世后,沈知廷就性情大变,违拗父亲,执意弃文从武,并且随着年龄增长愈演愈烈,直到投入楚王麾下,并于平定叛乱时葬身异地他乡。
沈知意暗自思忖,自己的哥哥近些年假托在外游历,消失在长京众人视线之内,将纨绔子弟演绎得惟妙惟肖;时则不过是化名为小吏,混迹于各路军营之中。是以长京儿郎皆不识他。包括上一世的江琰,所以他才会轻易把哥哥当成普通士卒,收入麾下百般嘉奖。这一世,如若自己在众人面前挑明哥哥身份,江琰就是想留下哥哥,怕也不能。
这么想着,她心下安定了几分,回过神来时已经走到了那两人身前。
海棠遮面,她屈膝行礼仰头粲然一笑。眼前两人一人面色有红转白,微微露出些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