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里子终于露出点笑意,“东西没吵出点什么,我感觉最大的收获就是医者治疗外伤的水平变高了,敷药时还嚷嚷着要改良接骨术。”

    两人说话间,先前掉竹帘的弟子又捞起一帘纸浆。这回倒是成形了,就是揭下来时“刺啦”撕成两半。小弟子急得直挠头,发髻里簌簌掉下纸屑。

    苏齐蹲下来戳了戳晾晒中的“纸张”,指尖立刻捅出个窟窿,“听说张苍现在改在庭院讲学了?”

    “扶苏公子在时,那帮儒生还能装模作样诵《周礼》。等公子去章台宫议政…”他抓起块湿布擦拭手上浆水,指节处皲裂渗着血丝,“各家能在庭院里从辰时吵到酉时,案几腿都能打断三根。”

    “现在他专挑空地开讲,美其名曰"天圆地方,当效法自然"。主要是因为我们墨家最近造纸,没空帮他们天天修桌椅,那缺胳膊少腿的桌椅确实影响观感。”

    苏齐憋着笑看老头气鼓鼓的样子,冷不防被飞来的竹片砸中后脑。转头就见两个年轻墨者扭打成一团,纸浆泼了满地。

    “说了多少遍要匀速!”

    “你懂个屁!我这是按《考工记》里的水流法……”

    相里子抄起竹竿往陶缸上一敲,震得全场寂静:“再吵都给我滚去修长城!”转头对上苏齐戏谑的眼神,老脸一红:“见笑了,这群兔崽子……”

    “我倒觉得挺热闹。”苏齐捡起块勉强成型的纸片,“至少比黑冰台那帮棺材脸强。”

    苏齐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张纸,触感粗粝,厚薄不匀,像极了初学者笨拙的作品。

    他微微蹙眉,目光扫过那些勉强成型的纸张,无一不是厚重如板,粗糙不堪。

    苏齐心中轻叹,这废品率,着实有些触目惊心。

    可转念一想,这毕竟是墨家这些新手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造纸术,能做到这个地步,已属不易。

    苏齐蹲在陶缸旁,手指蘸了点发酸的纸浆。这味道让他想起穿越前在民俗体验馆里,那个扎着蓝印花布头巾的老匠人。“楮皮蒸煮捶打三十遍,帘子要斜插进浆里……”当时明明按步骤做的,怎么到墨家这儿就全乱套了?

    “巨子,这缸的帘子又漏了!”墙角传来弟子哀嚎。相里子正要发作,苏齐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