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有没有这个友人她不知道,但那画像的背影,实在太熟悉了。
熟悉到她觉得只要看见脸,她就能知道是谁。
若真是友人,裴玄为何在小院不和她说?
阮流筝心中有个直觉,这直觉推着她,她莫名地想要去那小院看一看。
所以今晚她打算装睡。
均匀的呼吸声响在耳侧,阮流筝听沙漏的声音数着时间,没到半个时辰,忽然听见旁边起身的动作。
她赶忙闭上眼,鸦羽似的眼睫颤了颤。
夜色里,裴玄坐起身子,温热的手一寸寸抚过她熟睡了的脸。
他与她一向有这样的动作时,便是亲近的床\/榻\/之欢,从未有过在她睡后,裴玄这样亲近抚摸她的动作。
这动作不掺杂任何欲\/念,仿佛只是流连着,珍爱着,一寸寸看过她。
熟悉的目光落在身上,阮流筝眼前垂下阴影,是裴玄俯身,轻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继而是低沉又珍而重之的一句。
“阿筝。”
她在装睡的安静中,忽然觉得心尖一颤。
裴玄并未察觉到她在装睡,他此时全然陷入了回忆里。
是今日裴念安在廊下说过的话,让他想起了往事。
他第一回见她,昏暗简陋的山洞里,脏兮兮的衣裳难掩姿容和那倔强的眼神,透过重重山水撞进他的心。
他第二回见她,年轻的贵女衣着华丽,站在别人身侧被夸天造地设。
彼时他身有弱症,刀光剑影,尚且不知哪日会没了命,他贪恋这样的明媚,却不敢沾染分毫。
只能看着她成了别人的未婚妻,陪在另一个人身边,那样欢喜。
可是筝儿,你从不知,我曾在那样久远之前,就爱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