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替玉澈送你,倒无妨。”
张在鼻尖一酸,挤出一丝释然笑意,拱手道:“那,我就多谢三少爷的美意了。”
——
已是深夜。
清河城的夜晚尤为冷冽,若不是侍儿为她盖上几层毛毡,又拨着灯笼、添了炭火,恐怕早已被冻醒。
事实上,即便已经做到这份上,也是一阵冷风将她吹醒的——原本起了道缝隙的窗子,早给风吹垮了。
她唤来睡眼朦胧的侍儿封了窗子,又去看了熟睡中的崔适一眼,才再回到厅中坐下。
张在已经离开好几个时辰了。
然而他问的那句话,似乎还穷追不舍地绕在耳畔。
她的确有过一个爱人,只不过那时她太年轻,而她爱上那个男人,又太过难以启齿。
那男人惯会花言巧语,信誓旦旦说着尾生抱柱,说着举身清池,说着东南鹊枝,说着山川无棱冬雷震震,说着更早更为久远更为坚定且疯狂的难以置信的谎言。
彼时的崔沅君年纪尚轻,深信不疑地以为他是自己晦暗溃烂的生命中唯一的日、唯一的光。
“你说过你爱我的。”
“现在不爱了。”
“八年,就这样结果了?”
“对,就这样。”
言犹在耳
历历在目
曾经她问他,走吗?
他说走吧。
他烦躁地应对着她的崩溃质问,仿佛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你有没有哪怕一刻爱过我,我要你说真话。”
“我说过,我只是让你听话的工具,我的感情轮不到自己做主。”
“你爱过我对吗?”
“为何你一定要揪着爱不放?你只需按规矩做事,届时自然会还你自由!”他突然暴起,将她的剑拔出。
她的剑发出流水般的剑鸣。
“你现在用我的剑对着我?”
“够了!”他愤怒地将她的剑掷地,“你根本是个不可控的疯子。”
“那我谢谢你,”她不怒反笑,紧咬着唇吐出这一句话,“谢谢你终于让我脱离控制。”
那时,他们如同一体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