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雁回,平素便一身正气,洁身磊行,不愧为人人赞誉的中郎将。只是啊,今日既逢佳节,何必较真儿呢,欢庆最重要。”
裴西遒沉着脸,跌回坐席。余光里,她的身影退了下去,袅袅婷婷。
——自甘堕落!
他盯着身前桌案上,那盘做成了莲花形状的淡粉色糕点,眼中冒出的火快要将其点燃。
——往后若再多管你的闲事,我就不姓裴!
过了很久,裴西遒才恢复了平时的冷肃镇定。
却只觉得内心,像遭狂风暴雪肆虐了般,枯竭,晦暗,残败。
今日这是怎么了?他恍惚地想。
今日,怎变得如此……由情绪左右着身体与心思了?
这已然荒谬得不像他了。
裴西遒揉着太阳穴,强压下所有烦躁,以及丝丝缕缕的……莫名的惶恐。
随着羯鼓敲响,那反复侵占他颅脑的女子身影,宛若神女降世般,翩然现身,作舞殿中央。
云鬓高绾,其上珠翠琳琅,金雀钗华美,都在她容貌的衬托下逊色暗淡了;大红丝绸鲜艳欲滴,以金丝银线绣着灿烂的莲花,堪堪覆住胸前雪景;再往下望去,便是她流畅的腰线,放眼唯见其肤白如羊脂美玉,纤浓合度。
她在腰间挂了玛瑙与绿松石的长长腰链,层层叠叠,作响清脆,直吸引人望去;腰下则是红与黑拼接的间色裙,随着她每一次的旋转、律动,甚至能隐约窥见她双腿,修长而笔直,光洁如香雪。
绉纱飘带轻扬回旋,笼住她圆润的肩头,拂过她臂上金钏,另一头飞旋生风,轻盈如蝶。
她赤足踏在柔软的毯上,舞步从容,时而如淡云流水般清逸,时而又如烈焰骄阳般炽盛。
惊鸿绝代,惑人心魄。
倏然,她缓了节奏,在一次旋转时,深深朝裴西遒望了一眼。
——若沐兰宴上,还有一人能真正欣赏我的舞。
裴西遒呆呆地望着她,忘了呼吸。
修容耀姿美,顺风振微芳。他在心底轻喃。
——我只希望,那个人会是你。
她狡黠地冲他眨了眨眼,眸光清澈,笑靥粲然。
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