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与裴郎别后,醒也恓惶,寐也恓惶,”
她稍顿了顿,倏然轻声叹息。
弱柳扶风,泪眼婆娑,她的一切在盈盈月色下愈加楚楚动人,平白惹人心生怜惜。
“妾以为,裴郎也怀着同样的思念,却原来……不过是妾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你——又说这种话——”他咬牙,从喉咙中挤出话音,低沉而破碎,隐隐带着些许委屈,“每回见面,只一味地戏弄我!你究竟还要我怎样?我们不能——不能——”
她似笑非笑,挑眉问:“是‘不能’,还是……‘不想’呢?”
“当然是‘不能’!”裴西遒下意识顶回去。
脱口而出后,他才后知后觉,这样回答,不就是在说他“想”了吗?
眼看她抿唇憋笑、眉眼弯如月牙,裴西遒只觉得,自己胸腔中前所未有地憋闷。
“你有丈夫。”他生硬地道,冷如冰山矗立她身前,“既然有,何故频频撩拨我?”
“他不是我丈夫。”她眼神幽暗,语速极快。
裴西遒一愣,想起麟锦曾说过,她是元无黎强抢来的民女。
她的意思,难道是指——她对元无黎无意无心?
莫名地,心底较刚才舒畅了许多。
“那你为何不离开?”裴西遒捏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拳,凝望她,竟有些质问的意味:“你不喜欢他,为什么不离开他?”
雍羽的目光有一瞬间的飘渺空茫。
“我……不能……”她没有笑,呆滞地,仿佛满腔苦涩。
不能?
什么叫不能?
裴西遒大为不解。
他不禁回忆起沐兰宴上,那颓废荒淫的昙璿王当众轻怠她,只管纵欲享乐、丝毫不顾她感受——
那种荒唐的男人,无德无能,她凭什么依依不舍不能离开?
想到这儿,那股焦躁的怒意再次升腾起来。
随即,裴西遒又记起,上次他本以为她是被迫,却原是她主动御前献舞;且,她明知那些男人不怀好意,仍旧顺从地听了他们的话,去跳那样妖艳之舞、接受那些凝视;而他,当时看不下去,站出来想替她出头,反被她冷冷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