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红着眼睛点点头,伸手去摸郑则脸上冒出的胡渣,都扎手了。
他这几天满脑子全是爹爹娘亲,都没留意郑则也很辛苦,看到他难得露出疲惫的脸,周舟突然一阵心酸,嘴巴一憋,眼泪没包住,泪珠成串往下掉,郑则赶紧抱住他安慰。
周舟再也忍不住,闭上眼睛仰头哭得更凶了:“呜——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记不得在哪里掉下来,也记不得最后爹爹和阿娘怎么样了”
“我就,我就只知道喊娘亲——然后,然后河水很冰,我不敢睁眼,就晕过去了,醒来就只有我一个人,我很害怕,呜呜——”
两人外出第五天,周舟在路上崩溃大哭。
他记不起细节、也帮不上忙,这半年多来他过得很好,可爹爹和娘亲呢,他们好吗,周舟越想越觉得愧疚,越打听越害怕。
一路打听没有好消息,加上连日赶路疲乏不堪,最后还是挨不住了。
郑则抱着人哄:“粥粥,别哭,没有人怪你。”沉浸在悲伤里的人听不见,仍是嚎啕不止。
这样下去不成,人消瘦不说还会生病。
郑则决定停下来休息一天。
赶车的汉子叫刘江,郑则雇他跟着一路走,吃喝住都由郑则负责。如今正当农闲,刘江乐得有这份差事做。
三人到了一个村子,郑则让刘江钱去买草料,自己带着周舟挨家挨户敲门,除了询问住宿,他还要给周舟买一顶帽子。
“头还晕不晕?”郑则拉着周舟走进借宿的屋子,拿出刚买的帽子帮周舟戴好。
周舟摇摇头,又点头。一点点晕。
小圆脸被裹起来,只露出浸湿过的清澈眼睛,风吹红的脸蛋过两日怕是要干燥开裂了,平日柔软丰润的嘴唇此时苍白起皮,周舟在家哪有过这样?真是遭了罪。
郑则去人家灶台讨了指甲盖点儿的猪油,回来后仔细往周舟脸上抹匀,又倒出竹筒里的水让他喝点。
泪意流干后感觉口渴,水沾到嘴唇周舟才知道是温热的,他惊喜地睁大眼睛,连连喝了几口。
郑则一直在看他,等他喝完,重新把人搂到跟前:“刚刚去问那阿婆要的,我说啊,我的夫郎年纪小,在外奔波很辛苦,想讨口热水给他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