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半罐野山茶蜜。
“等开春修完灌溉渠,”他把聘书塞回车窗,“我打算在矿坑上盖个养蜂合作社。”
“等大家都富起来了,我要带着村里人都离开这里。”
宋振国再怎么惜才,也带不走想要留下的人。
这两个月,如梦如幻。
柳青回头看着似乎回到原点的一切。
似乎又都不一样了。
……
如今入了夏,春花尽凋。
柳青在三叠泉的蜂场割了一批蜜后,打算拉着瓶瓶罐罐就去一品饭店。
大暑天的柏油路蒸得晃眼,柳青蹬着二八大杠拐进县城,蜂蜜罐子在车筐里叮叮作响。
知了在梧桐树上扯着嗓子嚎,供销社外墙“发展经济 保障供给”的标语被晒得卷了边。
"让让!让让!"
尖利的刹车声混着西瓜摊的碎裂声炸开。
十字路口围成的人圈里,伏尔加轿车顶着电线杆,引擎盖里冒出青烟。
何宁仰面躺在融化的沥青路上,碎花的确良裙子糊在腿上,身下漫开的血泊引来成团绿头苍蝇。
“作孽啊”赤脚医生老陈蹲下来掰何宁眼皮,“孩子保不住了。”
柳青把自行车往墙根一靠,汗湿的背心贴在脊梁上。
他赶忙看了一眼何宁,抬头又看向那汽车。
驾驶座底下的红星二锅头酒瓶滚到脚边,挡风玻璃裂纹里卡着几根短发,玻璃上嵌着一颗珍珠耳环,和几个月前,在刘建国车里的一模一样。
柳青刚要上前,汽车就发动了起来,横冲直撞地破开人群,就这么跑远了。
柳青眼疾手快,拉住一个要追上去的围观群众:“别追了,先救人!”
他转头看向还躺在地上的何宁,眼神复杂。
围观的群众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老陈摇摇头,站起身:“这姑娘,唉,造孽啊。”
他上前帮忙把何宁抬上救护车,看着救护车远去。
公安赶来走访的时候。
“那车往化肥厂蹿了!”卖冰棍的老汉指着东南方,“灰壳子上海轿车,后视镜穗子红得扎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