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蝉鸣声更刺耳了。
……
县医院围墙外的青苔吸饱了晨露,柳青推着自行车踩过水洼时,车链子甩出的水珠惊飞了啄食的麻雀。
他怀里揣着何宁的病历本,牛皮纸袋被体温焐得发潮。
他今天来除了给一品饭店送蜂蜜,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来领评估报告的。
他们村里炸开了日本人当年匆匆填埋的核废料。
不论如何都是省里要重视的大事。
所以对于村里是否能继续住下去,省里派了专家组评估过,今天正是报告送到的日子。
他怀里里头那张盖着省防疫站红章的辐射检测报告,正沉沉压在心口。
“柳青!”
吴村长蹲在公社门口的石墩上抽旱烟,烟锅子指着他直哆嗦:“刘建国刚往市里递了材料,说你搞投机倒把!”
柳青无所谓地开口:“他也不是第一次告状了,上次县里来人都看过材料了,市里要是真来人查,我倒要看看是先查他还是先查我。”
“我们先不说这个。”柳青单脚支住车架,掏出个铝饭盒:“您尝尝我从三叠泉那边新摇的荆条蜜。”
他笑着见老村长舔了口蜜就瞪圆眼睛,他顺势抖开侨汇订单:
“我拿下了大单,我一个人肯定是做不了这些,我知道村里有些村民已经开始学我养蜂了,大家个干个的也不是那么回事。”
“我打算把大家都召集起来去扩大我三叠泉那边的蜂场,有钱大家一起赚。”
“明天晒谷场大会,您敲锣我唱戏——咱给社会 主义集体经济添把火。”
……
暮色漫过打谷场时,柳广雄正蹲在老槐树根下磨镰刀。
刀锋刮过树皮上新贴的“合作社章程”,碎纸屑混着木渣簌簌落下。
月光照亮他脚边半瓶敌敌畏,农药标签上的骷髅头正对着蜂箱方向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