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声,二十多个青壮扛着铁锨往育苗基地跑,裤脚还沾着夜露。
王处长眯眼望着土路上扬起的烟尘,食指在茶缸沿上敲出脆响:“这是?”
“入夏的时候后山雷暴劈断两棵老槐,正好给新扦插苗腾地方。”柳青话音未落,育苗棚里传出此起彼伏的报数声。
穿胶鞋的姑娘们正把裹着营养土的种苗装筐,手腕翻飞间红头绳在晨光里跳成火苗。
商务局的女科员凑近观察,突然“咦”了一声。
她指甲盖轻轻刮开覆膜,露出底下暗褐色的菌丝:“这是”
“竹荪菌套种。”林小雨抱着温湿度计从菌架后转出来,马尾辫梢还挂着草屑,“金银花喜阴,菌丝能固氮。上个月试种的平菇卖了八百块,账本在吴会计那锁着。”
王处长突然驻足。育苗池边的木架上,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几个罐头瓶,每个都贴着泛黄的月份牌。
他随手拿起三月那瓶,浑浊液体里漂浮着几粒畸形苞。
“这是失败品存档。”柳青喉结动了动,“开春那茬苗遭了倒春寒,李教授说留着当警示物。”
他掀开旁边蒙着蓝布的大缸,新收的花 苞正与陈皮、甘草分层铺陈,“现在咱们学会用中药熏蒸防霉了。”
考察团走到村尾时,老槐树下支着三张课桌。
戴红领巾的孩子们正在给省内其他供销社的蜂蜜订货单盖章,邮戳按下去时带起金黄花粉。
最小的那个踮着脚往牛皮纸袋里塞小包药草干试喝包,封口处贴着林小雨手绘的《冲泡指南》。
日头爬上中天时,晒谷场西头支起八仙桌。
王处长嚼着凉拌金银花芽,突然用筷子尖敲了敲装蜂蜜的粗陶罐。
罐底隐约可见"三木合作社"的钢印,只是被人用红漆打了个叉。
“这是周德贵抵债的存货。”吴村长给众人续上山楂茶,“咱不能糟践东西,改天让学校娃娃把罐子涮干净,正好装新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