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君历来长于斡旋,从首位将墩站起拱手笑道:“噢呀齐王,这未出兵先斩将,只怕不是吉兆啦。再说,燕国数年战乱,国穷兵弱是实情,纵然兵少,何至死罪?齐王心胸如东海,饶恕张魁,必能使燕军拼死力战啦。”
“狡辩之词!”齐湣王满脸涨红拍案厉声,“杀一个张魁便是凶兆了?放一个张魁便是东海了?本王偏偏不信。偏要看看天意如何?田轸!立杀张魁,无赦!”
大将们骤然变色。眼看春申君都碰了个大大钉子,若是别个讲情,还不得陪了杀人桩?毕竟这是齐军幕府,将领们一时冷着脸无人说话。孟尝君一看情势大坏,正要挺身而起,不防田轸已经大喝了一声:“中军武士,拿下张魁立斩!”“嗨”的一吼,四名铁甲猛士扑上前来,夹住张魁拖出了大帐。张魁被夹,兀自嘶声大喊:“田地,你不是君王!一条海蛇!燕人复仇,扒了你蛇皮……”
“张魁竖子猖狂!”齐湣王勃然变色,抽出长剑冲出了幕府,疾步赶到武士身前,只听“噗”的一声,鲜血飞溅,张魁顷刻毙命。
回过身来,齐湣王一阵哈哈大笑。笑声中,大将们铁青着脸纷纷出帐,没有一个人作礼辞行,连最讲究邦交礼仪的春申君也黑着脸走了。片刻之间,幕府中空空荡荡,只剩下了面色灰白的孟尝君与呆若木鸡的田轸。齐湣王也不看两人,对随行御史[4]下令:“将张魁斩首,头颅连夜送往蓟城。本王要看看,这个小小燕王如何说法?”御史答应一声转身去了。片刻马蹄声疾,直向军营外去了。
孟尝君始终没有说话。齐湣王也没有理睬孟尝君,只对田轸高声道:“本王去了。三日之后,燕王若低头服罪,放两万燕军生还,否则一体斩首。教竖子心疼一番。”说罢长剑一挥,带着一班武士赳赳去了。
良久,孟尝君长吁一声,独自踽踽出帐,朦胧月光下直转悠到天亮。
三日后斥候飞马来报:燕王派出特使向齐王请罪,自认选将有失,并重派将军凡繇前来领军。孟尝君大是狐疑,觉得此事蹊跷至极。从邦交大道看,齐王纵是盟主,擅杀他国将领也是大大开罪于盟邦的不义暴行,任何国家都会奋起报复,轻则毁盟退兵,重则寻衅复仇。可燕王竟能自请罪责重新派将,是燕王果真软骨病被齐国声威震慑了,还是另有他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