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最后,长平大战,我军也是伤亡惨重,能围能困,何须血战?兵士鲜血,比战机更重要。只要能最终战胜,白起宁愿保持兵力。”
默然良久,赵括对着战车深深一躬:“赵括谨受教。”
“在我坚兵之下,少将军能绝粮防守四十六天,且大军不生叛乱,已是天下奇迹也!”白起喟然一叹,“老夫今日出阵,是念你有名将才质,让你来去清明。”
“多谢武安君。”赵括冷冷一笑,“今日赵括若突围而出,年后与你白起再见高下。若赵括死了,来生仍与你为战!”白起淡淡一笑:“为大秦计,少将军今日必须死在阵前。至于来生,老夫没兴致再做将军了。”
“好!今日最后一战!”赵括战刀一举,大喝一声“杀”,赵军红色海潮般呼啸卷来。王龁令旗一劈大吼一声:“强弩大阵起!”阵前万千强弩齐发,粗大长箭暴风骤雨般迎着赵军倾泻而去;两翼铁骑尚未杀出,赵军浪潮已经哗地卷了回去。中军司马猛然一声惊喜地喊叫:“武安君,赵括中箭!眼看五六箭,必死无疑!”白起冷冷一挥手:“各军仍回营垒坚壁。赵军不出,我军不战。”
赵军又退回了没有彻底拆除的车城圆阵。身中八支大箭的赵括被抬到形同废墟的行辕前时,已经奄奄一息了。粗大的长箭几乎箭箭穿透了他单薄精瘦的身躯,兵士们不敢将他放上军榻,只有屏住气息抬在手里,一圈大将围着赵括,外面是红压压层层兵士,人人浑身颤抖全无声息。
赵括终于睁开了眼睛,费力地喘息着挤出了一句话:“弟兄们,赵括,走了,投降……”大睁着一双深陷的眼洞,骤然摆过头去,永远地无声无息了。大将们哗地跪倒了。兵士们也层层海浪退潮般跪倒了,软倒了。这一刻,赵军将士们才骤然发现,这位年轻上将军对于他们是何等重要。若没有他在最后关头的非凡胆识,谁能活到今日?赵军早就在人相食的惨烈吞噬中瓦解崩溃了。
次日清晨,一面写有血红的一个“降”字的大白旗,高高挂上了中央将楼,近二十万赵军缓缓涌出了车城圆阵。在原来两军的中间地带,秦军列成了两大方阵,中间是宽阔通道。赵军沉默地流动着,流向了黑色甲士林立的大山深处。
秦军没有欢呼。降兵没有怨声。整个战场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