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柱大步回到书房,将竹简往蔡泽手中一塞,站在旁边呼呼直喘:“老侍公说,我若不上书,此书今朝已发。”蔡泽打开竹简扫得一眼,一声长吁:“呜呼哀哉!老夫险些弄巧成拙也。”站起身一拱手告辞。“且慢且慢!”嬴柱连忙拉住了蔡泽衣襟,“纲成君莫如此说,只要得此王书,吃一顿训斥也是值当。你只说,我果然无事?”“安国君真是也!”蔡泽有些哭笑不得,“倘若有事,老王能如此痛切一番?今日之训,大有深意也。”嬴柱大惑不解:“有何深意?我只听得胆战心惊。”蔡泽正色道:“安国君胆战心惊者,老王辞色也。老夫揣度秦王本意,似在为王族立规,非但要见诸国史,且不日定要昭著朝野。左右事完,老夫去也。”摇着鸭步忙不迭匆匆走了。
探视华阳夫人之后,莫名其妙地,嬴柱病了。
半个月闭门不出茶饭不思,有气无力躺卧病榻,老太子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老太医几番望闻问切,除了嬴柱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阴虚阳亢、脾胃不和、心悸虚汗等几样老病,无论如何也揣摩不出这种有(症)状无(病)因的病竟为何物,只有先开了几剂养心安神温补药,而后立即报请太医令定夺。储君得无名怪疾,太医令何敢怠慢,当即上书老秦王,主张请齐东方士施治。谁料秦昭王只冷冷一笑,咕哝了一句谁也不敢当作口书传给太子的话:“人无生心,何如早死?秦岂无后乎!”撂过太医令上书不置可否。
转瞬河消冰开,启耕大典在即。
自秦昭王风瘫在榻,近年来的启耕大典都是太子嬴柱代王典礼。而今太子卧病,启耕大典该何人主持?国人纷纷揣测之时,王宫颁下了一则令朝野振奋而又忐忑不安的王书:秦王将亲自驾临启耕大典,大典之后举行新春朝会,再于太庙勒石。且不说,启耕大典由高寿久病的老秦王亲自主持,已经令朝野国人振奋不已,更有多年中断的新春朝会与闻所未闻而又无从揣测的太庙勒石两件大事,老秦人的激奋之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秦国要有大事了。
消息传到太子府,嬴柱坐不住了。老父王以风瘫之躯勃勃大举三礼,他这个已过天命之年的老太子,岂能安卧病榻?果真如此,不说老父王有无心劲再度罢黜太子,只那遍及朝野的侧目而视与非议唾沫,也足以使人无疾而终,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