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异人难耐酸楚,扑地拜倒哭出声来。
“起来起来。”父亲嬴柱淡淡一笑,“秦自孝公以降,历经惠王、武王、大父四任三代雄强君主,方得大出天下。大父之后,王子虽多,不见雄才。你伯父与为父,先后两任太子,都是羸弱多病之身,以致你伯父病死于出使途中。为父虽挺到今日,心下却是清楚,我时日无多矣。死生有命,寿数在天,为父不恨己身短寿,生平唯有一憾。”
“父亲何憾?儿一力当之!”
“为父终生之憾:身后诸子,无雄强之才也。”
“父亲明察,”嬴异人顿时羞愧低头,“儿确是中才,有愧立嫡承统。”
“你中才事实。然,你秉性尚算平和,亦无乖戾之气,守成可也。”嬴柱又是一阵喘息,“为父要叮嘱你者,自今而后,要预谋两事:一则,寻觅强臣辅佐;二则,务须留下一个出类拔萃的儿子。否则,弱过三代,秦国必得衰微。”
“强臣之选,父亲以为吕不韦如何?”嬴异人精神陡然一振。
“试玉之期,尚待后察。”
嬴柱啜着酽茶,恢复了平静道:“你大父曾密书黑冰台,备细查勘了吕不韦。以为此人弃商助你,显然是图谋入政。秦国固然渴求大才,然大才须是正才。如商君,如张仪,如范雎者,多多益善也。若是只求高官,不务实干,抑或虽有小才而无正性。譬如,甘茂身兼将相,权极一时,却促成武王轻躁灭周,横死洛阳,此等人为害也烈。吕不韦究竟何等人才,你大父显然并未吃准。今日大殿,三封两改,你不觉其中奥妙吗?”
“父亲是说,大父在试探先生?”
“为君难矣!”老太子嬴柱喟然一叹,“求才须防伪劣,庙堂须防奸邪。雷电杀伐,春雨秋风,法度权断,机谋节操,缺一则破国丧庙也。难乎难乎,不亦难哉!”
“父亲明彻如此,如何要灭自家心志?”
“明彻?你说为父明彻?”嬴柱哈哈大笑,“异人啊,记住了:当国莫怀旁观之心。为父时而说得几句明彻之言,有何大用?其间根由,为父没有当事之志,而宁怀旁观之心。隔岸观火,纵然说得几句中的之言,终究于事无补。”
嬴异人低头思忖。嬴柱喘息不语。
良久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