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殿愤然发作,直然指斥秦王开了恶例。
蔡泽全然没有想到,自己这种发作,本身更是匪夷所思的恶例。无论朝会有几多成例,毕竟都是传统与规矩的程式而已,既非法令,又不牵涉实际的贬黜升迁,新秦王纵然特例抬高了吕不韦的赏封礼遇,也不是全然不能为之。赏罚毕竟出于国家君王,何能如此声色俱厉指斥新君?一时间莫说大臣们惊愕,新太子嬴异人犹感难堪,顿时红了脸便要说话。
“诸位少安毋躁。”嬴柱似乎不经意地叩了叩王案,平静如常地笑了,“忧国谋政,坦陈己见,纲成君诚可嘉也。”又对身后一招手淡淡道,“长史宣书。”
一听还有王书,举殿大出意外。寻常传闻老太子孱弱少断,如何一朝做了秦王判若两人?今日朝会各方无不出乎意料,新秦王分明是有备而来,又分明没有与任何一位大臣事前商讨,却能连出四道王书,岂非大有主见?尤其难能可贵者,面对蔡泽声色俱厉的指斥,新王竟能一笑一赞了之;如此君王,能是孱弱平庸之辈?如此寻思,第四道王书必定大有文章,殿中顿时静得幽谷一般。
“秦王嬴柱元年书——”老桓砾的声音又回荡开来,“本王即位于多事之秋,国政繁剧,朝野思变。为锤炼储君治国之才,丞相府由太子异人兼领统摄,纲成君蔡泽居府常署政事,太子傅吕不韦襄助——”
话音落点,新太子嬴异人肃然一躬:“儿臣恭领王书,谢过父王!”
惊喜交加的蔡泽连忙跟上深深一躬:“臣蔡泽奉书,谢过我王!”
吕不韦暗自长吁一声,跟在蔡泽后面一躬谢王。大臣们瞩目于当日立为太子又当日统摄相权的赫赫异人及前倨后恭判若两人的纲成君蔡泽,没有人注意平静拜谢且没有任何特异说辞的吕不韦。至此,朝会再无神秘蹊跷处,举殿大臣顿时轻松,同声齐诵了一句:“恭贺我王朝会定国,开秦新政。”
依着朝会规矩,权力格局一旦确定,议政便成为可有可无、可长可短的程式。毕竟,邦国大政都是枢要大臣事先议定的,纵上朝会,也是书告朝野的程式而已,百余人的大朝会从来都不是真正议政的场合。更要紧处在于,新王体弱多病且正在服丧之期,谁都知道朝会不能太长,纵有大事也不能都挤在朝会提出。唯其如此,大臣们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