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是也,自请为诸侯辅臣,有私无公。”
一片纷纷嚷嚷中,周青臣、淳于越、叔孙通都愣怔了,博士席也一时默然了。
“老臣王绾有奏。”须发雪白的王绾终于不能坐视了。这班博士不着边际,不谙事理。王绾大为皱眉,自觉如此下去,只怕这个重大长策要被这些虚空宏论付诸流水。王绾决计亲自阐发,于是离座出班,直接面对着帝座,苍老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起来,无一言不实实在在。“陛下明察:方今诸侯初破,天下初定,复辟暗流,依旧涌动。大势论之,赵魏韩之地一旦有事,尚可就近靖乱。然则,燕齐楚三地,偏远难治,若有不测之乱,咸阳鞭长莫及。此际之险,与周灭商之初相类也。大秦欲安天下,当效法封建分治为上,分封皇帝诸子为封国诸侯,镇守偏远边陲,以安定天下。此,久远之计也,非一时之谋也。”
“老丞相差矣!”姚贾站了起来。
“上卿何见之有?”王绾淡淡回了一句。
“皇帝陛下,诸位大臣,”姚贾在空阔处,时而面对帝座,时而面对群臣,雄辩之风不下顿弱,“历经战国,天下大势已成两种治式:封建诸侯为一道,郡县统治为一道。今丞相持论根基,唯在地理之远近,平乱之难易。如此,姚贾敢问丞相:天下统一,一朝两治,政出多门,纷纭不定,图乱乎?图治乎?再则,天下治道若以地理远近、平乱难易而决断,易治者严,难治者宽,岂非纵容远政不法生乱?如此治道,公平何在!正道何在!”姚贾气势凌厉,所攻也确实皆在要害,群臣立感决战气息,大殿中一时肃然无声。
“上卿少安毋躁。”
王绾突然振作精神,侃侃直下:“老夫所言,因时因地施治也,天下正道也,非自老夫始也。在秦,自惠文王之世取巴蜀,以王族大臣直领巴蜀近百年,与封建诸侯何其相类也!昭襄王之世,有穰侯治陶地。当今皇帝之初,有王弟成蛟治太原。此其实也。以治道之论,则文信侯《吕氏春秋》有切实之论,非但主张众封建,更主张以地理远近,定封国大小:王者封建,地愈近而封国愈大,地愈远而封国愈小,故海上之地有十里诸侯也。凡此等等,皆因远近不同而施治,何由生乱乎!以目下情势,皇帝领赵魏韩三地,是为帝畿;燕齐楚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