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一时没有答话,只与段韶对视了一眼,段韶道:“相先生这话什么意思?”
相愿道:“高肃从不随便欺人。这便是他与高家人最大的不同之处。”
斛律光、段韶一时都没有言语,过了一会儿,斛律光又道:“高家最可怕的人并非权谋的高欢,也不是称霸的高澄,谁知道他将来会不会是第二个高洋?”这话却是将高肃直比二十年装聋作哑,城府极深的高洋。
相愿反驳道:“非也,这叔侄两个虽然都被兄弟歧视,天性却全然不同,前者阴暗,后者明朗。岂可相提并论?”不等他说完,段韶、斛律光都是哈哈一笑。相愿正自不解,却听段韶道:“相先生不用再说,你几个月便能瞧出的事情我们这几年来怎么会看不清楚?其实,我和都督早就相中了他。”
相愿便是疑惑,想了半天,才知道段韶、斛律光早有栽培高肃之心,因不熟他相愿,不知他的真心,刚才只不过是虚用言语试探。眼见他们心意相同,才道出实情,却听段韶又微一叹道:“我一生东征西战,随高欢打下这半壁江山,如今年事已高,几个子孙又都不成器,总要使我魏将来有可依仗之人。”听这声音里便有一丝苍凉,他不仅这一生为国倾尽一腔心血,还要倾力培养后起之秀,这份为国为民的忠义之心,相愿如今亲眼见到,与从古书故事中看来的感受自然不同,所谓英雄便是如此,因此十分心服。却听斛律光又道:“他性情忠直仁义,胆识过人,筋骨俱佳,是个奇才。只是过于傲气,不能服输,将来恐怕在这上面要吃大亏,因此要煞一煞他的性子。”相愿此时方才了解段韶、斛律光苦心,只道:“他生于显赫又常遭人白眼,因此自尊心便比常人要格外强烈一些,其实并非自傲,恐怕反是自卑心理作祟。”正说这话,忽听身旁高肃一骨碌爬起来,只跪于马车上磕头,口称师父。原来他已醒来,于这些话都听在耳里,知道段韶、斛律光有心收他为徒,再不迟疑,便即拜师。从此以后,高肃便只随了段韶、斛律光军中行走。拜段韶、斛律光、相愿三人为师,每日上午随斛律光练武,下午与相愿学文,晚上跟段韶学习兵法。勤学苦练,无一日间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