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叫基尔希曼的检察官,在柏林法学会做了一个题为‘论作为科学的法学的无价值性’的演讲。”
刘铮教授明显认真起来,他咳嗽了一声,又拿起粉笔用力地敲了敲黑板,将那些已经开始玩手机的人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他直接了当地说,法学尽管是一门科学,却不像其他科学那样能够,并且应当对现实以及人们的生活产生影响。另一方面,法学作为科学从理论上说是无价值的,它并非科学,不符合科学一词的真正定义。他说,既然实在法中,属于真理的那一部分没有法学的事可做,那么法学也就只能去关注谬误,而法学也向来醉心于此。”
畅快的笑声早已停下,学生们鸦雀无声,吕治看着刘铮肃穆的神情,不知该作何感想。
自己用最高的分数来这里读了法学,就告诉自己法学只是个笑话,甚至不是科学?
他有些被打击到了。
“基尔希曼还有最着名的一句话,既然法学只关注偶然,它自己也就变成了一种偶然,立法者的三个更正词就可以使所有的文献成为废纸。这句话,哪怕在今天也并不过时,权力对法律的态度,就是它对于法学的态度。权力对于法律来说是什么,它对于法学来说也就是什么。”
“至于他本人的结局,倒是颇为戏剧性地,印证了我的观点。掌握权力的法律共同体,在之后解除了基尔希曼的司法职务和退休金。”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刘铮教授停下来,喝了口水,环视了一圈备受打击的学生们,重又笑道:
“怎么,给你们说得灰心丧气了?不要急,以后灰心丧气的日子还多得是。”
“让我们回到课堂上来吧,现实总是如此惨淡,唯一幸运的是,总有那么一些执着的人,怀揣着法学理想和信念,在荒芜的黑夜里行走,伺候着那一点光。我们国家里,在五院四系,以及江浙华南的法学院,也还存在一批有抱负的老师和学生,预备承前继后,继往开来。”
“在基尔希曼演讲过后一百二十年,卡尔·拉伦茨,王泽鉴的老师,在柏林法学会摹仿着他,演讲了‘论作为科学的法学的不可或缺性’。在演讲的最后,他说道——”
“如何才能公正地解决各种各样的利益冲突?如何才能为共存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