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准家那宽敞却此刻显得格外压抑沉闷的正厅之中,雕花窗棂透进的光线似也被这凝重氛围沾染,变得黯淡而无力。黄大夫人刚一得知李准被撤职的噩讯,便仿若被点燃的火药桶,怒不可遏地在厅中急速地来回踱步,脚下的青砖似都要被她踏出火星来。二夫人张家利则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始终追随着黄大夫人,满目的担忧犹如一泓深不见底的秋水。
黄大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手中那方原本精致的手帕被她狠狠地一甩,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恰似她此刻满心的愤懑无处宣泄。她拔高了嗓音,厉声质问道:“这朝廷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啊!老爷一心扑在保家卫国的大业上,为了那抵御外敌的方略,日夜苦思冥想,绞尽脑汁,好不容易琢磨出退敌的绝妙法子,谁能料到,到头来竟换来这么个结果,撤职留任!哼,这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天理了!” 那声音在厅内回荡,震得雕花窗棂都似嗡嗡作响。
张家利见状,急忙莲步轻移,快步上前,伸出手轻柔地扶住黄大夫人的胳膊,如同安抚一只受伤暴怒的猛兽。她细声细语地劝解着,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拂过湖面的微风:“姐姐,您先消消气,莫要气坏了身子,身子要是垮了,可就一切都不值当了呀。这事儿确实是让人窝火,可咱们在这儿干着急、生闷气,又能有什么用呢?”
黄大夫人闻言,猛地停下脚步,恰似一尊愤怒的战神,怒目圆睁,那眼中的怒火仿佛能将眼前的一切都焚烧殆尽。她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门外,好似要将心中的憋屈与不甘顺着指尖喷射而出:“你且看看,老爷在前线那是历经了多少生死考验,多少次险象环生,都凭着一股坚韧不拔的劲儿咬牙挺过来了。他图什么?不就图个能为朝廷排忧解难,给咱大清挣回几分颜面嘛!那些个洋人,平日里听到老爷的名号都得忌惮三分,可如今呢,朝廷倒好,非但不嘉奖老爷的功绩,反而这般对待他,这让底下那些跟着老爷出生入死的将士们作何感想啊!他们该有多寒心呐!”
张家利微微皱起秀眉,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无奈与哀愁:“姐姐,我又何尝不明白您心中的委屈和气愤呢。可这朝廷的旨意已下,咱们一介女流,又有何能耐去改变这既定的局面呢?我现在满心担忧的,就是老爷心里得多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