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七日,铅灰色的云层犹如一块沉甸甸的巨石,紧紧压迫在广州城的上空,空气仿佛被压缩得几乎停滞,令人窒息。
李准的好友、四川老乡许岑西即将调任云南提法使,而沈子丰则刚从翰林院编修之位晋升为广东提学使。作为当地举足轻重的要员,李准尽显地主之谊,在长堤照霞楼设下了一场看似奢华的酒宴,为新旧官员的交接践行。
步入照霞楼,雕梁画栋间灯火通明,刺目耀眼。桌上珍馐美馔琳琅满目,香气弥漫。众司道官员围坐一堂,笑声与劝酒声交织,酒精的作用下,众人脸庞泛红,气氛看似热烈非凡。然而,只要稍加留意,便能察觉到那欢声笑语背后,似乎有一双双眼睛在暗中窥探,每一句寒暄里都藏着言不由衷的意味,一股无形的暗流在这热闹表象下汹涌澎湃。
酒席间,许岑西佯装醉意朦胧,身子微微前倾,仿佛生怕被旁人听见,极度凑近李准,压低声音急切地说道:“老乡啊,如今革命党的手段简直防不胜防,听说他们用各种诡秘方法私运军火、炸弹、手枪,大摇大摆地入城,还把这些危险品藏匿在各处秘密据点。你身为军门,可不能不严加防范啊!”
李准听到这话,脸上原本挂着的应酬式笑容瞬间凝固,仿若被定住了一般。片刻后,他才无奈地长叹一口气,那叹息声里满是苦涩与无力,轻声回道:“老兄,你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怎会不知广州如今这复杂至极的局势。张总督一到任,就把广州公共治安警察权全部收走。革命党私藏军火入城这事,我多次托人言辞恳切地向他禀报,可他却铁了心认为我是在吓唬他,就为了夺回兵权,根本不听劝。”
沈子丰见状,趁机插话,神色凝重地关切说道:“军门,我与广东前任督学于晦若乃至交好友。来广东前,他特意给我详细讲述了广州局势,对革命党在此地的活动忧心忡忡。他曾说,要是军政两位主将不齐心,对革命党的防范稍有疏忽,广东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李准闻言,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陷入久久的沉默。许久,他神色凝重得仿若背负着千钧重担,缓缓开口:“两位老兄,一位即将远离,一位刚踏入,却都能把广东局势看得透彻。可有的人,固执得像块顽石,根本不听劝,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再这么毫无防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