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出于本心,宫子羽当然是不想妥协的,但他终究是个主见时而有、时而无,耳根子还忒软的人。
而雾姬,又是他如今“仅剩的家人”、“最最慈爱的长辈”,在这样的光环笼罩下,她的温言劝说,宫子羽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当作耳旁风一般,任它穿耳过的。
是以,他便只能耐下性子,听从姨娘的建议,强压着脾气,看着宫远徵一行人在他跟前故作姿态、装模作样。
只是,宫子羽看宫远徵生厌,宫远徵和宫明商又何尝不是呢?
姐弟两人上过香,再拜了一拜,场面功夫大致作罢,便也无意多做停留了,于是带着青玉,婉言提出告辞。
宫子羽既打不过他们,又说不过他们,偏偏还轻易招惹不得……总之是处处为难,此时自然也乐得让碍眼的人彻底退离出自己的视线范围。
但他心结仍存,更有一口尚未出尽的气强压在心底,怎么想怎么心气不顺,于是眼睛一转,计上心来,便刻意打着送客的名头将宫远徵他们一路送到了灵堂之外。
待得四下无人时,他便又故态复萌,面上端的是愤愤不平,嘴上更是恶狠狠地威胁着,“你别太得意,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害死我父兄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得意?”宫远徵对此嗤之以鼻,他撇了撇嘴,反问宫子羽。
——敢情他刚才说了大半天的话,这傻子是一星半点儿都没听进去。
宫远徵本想说些诸如“我有什么好得意的?”、“事到如今,坐上这执刃之位的不还是你宫子羽这个纨绔子吗?”这样的话。
但生性高傲的少年实在是无法容忍自己在死敌面前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失意、怅惘,索性便将这些话草草吞入喉,转而挑眉一应,面露挑衅,语带不屑,傲然回道:“好啊,那……我就等着你所谓的证据了。”
他倒想看看,宫子羽是如何凭空捏造,造谣生事,将无变作有……又是如何定死他的罪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