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鬼。
冷风灌入,雪存拢了拢薄如蝉翼的寝裙,将乌黝黝大片墨发朝身前一拨,即刻起身相迎,面上无不是乖巧真诚:
“见过祖母,见过大伯母,深夜前来可是有何要事需交代?”
老夫人和王氏的脸色不能再黑,二人皆不语,只一味瞟向告密的江媪。
江媪一见此情此状,便知遭了雪存主仆算计,方才的底气荡然无存,解释也变得苍白不堪:“老奴……老奴方才寻遍浣花堂,也没看到小娘子,担忧小娘子擅自出府,故而……”
可她们闯入浣花堂前,分明将整个公府都翻遍了,也没找到雪存。
雪存虽是笑得两眼弯弯,可眼底没有一丝热度:“原来是这样。”
老夫人抬眼环视屋中:“存姐儿方才去了何处?竟让江媪好找。”
雪存:“方才抄录了几本典籍,我亲自送去了洗心阁,顺道和瑜哥儿说了会儿话。”
她咬唇问道:“祖母和伯母前来,莫非就是因这事?”
老夫人和王氏皆不作答,一旁的江媪已吓得脸色铁青。
西屋动静太大,雪存余光瞥见元有容东屋的灯也亮了起来,她心生一计,立刻狠掐掌心,忽对着老夫人和王氏重重跪下,梨花带雨道:
“祖母,伯母,存儿实在是委屈。可这江媪分明更可恨,三言两语便挑拨得咱们祖孙离心,这事若传去外头,旁人又该如何议论我?”
“我自知身微命贱,资浅望轻,是故自从我回府以来,未尝忤逆过长辈一次,更不曾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今夜不过离开片刻,江媪就迫不及待告发我,试图毁我清誉。家丑不可外扬,我管教仆妇无力,牵连祖母伯母深夜起身受寒,该罚。可若叫旁人误会江媪是伯母的眼线,以为公府视我如牲畜一般圈起来豢养,我、我不想活了呜呜……”
她眼睛都不曾眨一下,豆大的清泪却源源不断滑落,悬得满下巴都是,烛光下熠熠生辉,眼皮鼻尖更是泛起浓厚的粉,好不可怜。
“娘,大嫂,这是怎么回事。”
元有容被邹媪搀进西屋,一见半屋子都是人,齐刷刷站在雪存面前,冷漠地审视。而雪存跪在地上,哭得四肢抽搐不能自抑,恍若悬崖边遭狂风摧击的玉兰,她如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