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朦胧,将焦黑的木梁影子拉得老长。
火势已被扑灭,可水榭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破烂的纱幔、锦缎和断裂的木材在池水中浮沉,渗出一层油光。
下人们开始忙碌地清理现场,按照破损的轻重程度进行登记和处理,以便明日添置材料和修补。
今晚水榭和耗材损毁严重,不仅浪费了银钱,还要赶工期,大家的心情都非常沉重,生怕被上头的主子迁怒责罚。
特别是今夜看守的婆子和匠人们,心都提了起来。
云祉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便把人召集了过来:“今晚之事虽然是无妄之灾,但与你们看守不严也有干系。接下来这几日,只要你们尽心做事,水榭改造能够如期竣工,便可将功补过。”
工匠和婆子们俱是大喜,欢呼着拜谢,干劲十足地离开了。
戚小婉见势不妙,趁着众人不注意,提着裙裾隐在太湖石后观察动静。她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转身去了正院。
裴行慎并没有注意戚小婉的动向。
下人们刚搬来酸枝木圈椅,他并没有坐下,而是执剑而立,看着云祉忙前忙后,似乎连小臂上的烫伤也忘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玄色锦靴碾过炭灰,在云祉身前投下一道阴影。
云祉一回头,就对上他阴晴不定的脸。
“过来。”
云祉犹豫了一瞬间,还是跟着他在圈椅坐下。
下人伺候周到,还在方桌上备了茶水和点心,云祉没心思吃点心,但方才被火烤得口干舌燥,又说了不少话,便端起茶盏润了润喉。
刚喝完,裴行慎突然把佩剑啪的一下放在方桌上,把她吓了一跳。
“伸手。”他没好气地开口。
云祉看了看方桌上的宝剑,又看了看他阴沉的脸色,犹豫地伸出了左手。
“另一只。”他的声音愈发不耐烦了。
云祉换了一只手,也开始有些不耐烦:“你做什么……”
很快,她的不耐就被吞回了肚子里,因为她看到裴行慎从袖子里拿出一瓶金疮药。
而她被火苗烫伤的手臂,正是右手。
小臂上的袖子已经被烧坏,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