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整天,宁舒蕴那小贱人变着法子折腾,光是吃食就换了七八回。偏生每次动静都不大不小,刚好够传到窦秀婉耳朵里。
窦秀婉人坐在厅里,觉得每一刻都像在油锅里煎熬。她不断派人去打探消息,生怕那小贱人又闹出什么乱子。
直到酉时三刻,最后一顶萧家的轿子终于消失在街角,窦秀婉这才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的后背慢慢松懈下来。
她猛地站起身,绣着金线的裙摆带翻了身旁的绣墩,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来。
“来人!”
这声呼唤尖利得变了调,在寂静的院落里格外刺耳。廊下候着的丫鬟们吓得一哆嗦,连忙小跑着上前。
“去把那小贱人给我押来!”窦秀婉咬牙切齿地说道,涂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夫人”贴身嬷嬷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凑近,“老爷方才往书房去了,若是惊动了……”
窦秀婉冷笑一声,金凤钗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剧烈晃动:“我教训不孝女,天经地义!”
她抚了抚鬓边金钗,眼底闪过狠毒的光,“带上家法!今日我非要让她知道知道规矩!”
一行人浩浩荡荡穿过回廊,丫鬟们提着灯笼在前引路。
昏黄的灯光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青石板上扭曲出狰狞的形状。
孙嬷嬷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额头上的纱布还渗着血,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可怖,活像是从地府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远远望见宁舒蕴的院子,窦秀婉的脚步突然顿了顿。
院门大敞着,檐下悬着两盏素纱灯,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这般从容不迫的做派,倒像是……早有准备?
“装神弄鬼!”窦秀婉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甩袖疾行,绣着金线的鞋底重重踏过青石板。
院内,宁舒蕴正倚在紫藤花架下烹茶。
月光如水,洒在她月白色的衫子上,被夜风拂动的衣袂恍若谪仙。
见众人闯入,她不过抬了抬眼,素手执壶的动作纹丝未乱,茶汤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窦姨娘深夜造访,可是安冉妹妹的喜事有什么变故?”她嗓音清凌凌的,像碎玉落在冰面上,带着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