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内,宁鸿朗的出现像一块石子投入沸腾的油锅,霎时让剑拔弩张的气氛凝滞了片刻。
窦秀婉迅速收敛了脸上狰狞的神色,拢了拢鬓角散乱的珠钗,强挤出一个慈母般的笑容:“鸿朗怎么来了?”
她声音刻意放柔,却掩饰不住尾音的颤抖。
宁鸿朗站在雕花门框下,十二岁的少年身量还未长开,一袭玄青色杭绸长衫衬得他面色愈发苍白。
他目光在厅内三人身上来回游移,嘴唇抿得紧紧的。
在他的视线里,长姐宁舒蕴独自坐在西窗下的椅子上,月白色织金马面裙在阳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像一尊不容亵渎的玉像。
而父母则并肩站在主位前,父亲官袍上的云雁补子闪着刺目的光,母亲头上的金凤钗还在微微晃动,分明是刚刚激烈争执过的模样。
这般泾渭分明的站位,刺得他心头莫名发紧。
在宁鸿朗记忆里,他们宁府从来都是父慈子孝、和乐融融的。
父亲虽严厉却公正,母亲虽唠叨却慈爱,长姐虽冷淡却从不会像现在这样这样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他们所有人。
“吵什么?”宁鸿朗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话,“大清早的”
“鸿朗!”窦秀婉急忙打断儿子的话,“你姐姐不懂事,正跟你父亲顶嘴呢。你快回书房去,先生不是要查功课吗?”
宁舒蕴闻言轻笑一声,指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那把黄铜钥匙,金属与指甲相碰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宁鸿朗却像被这声音刺痛了一般,突然大步走到宁舒蕴身边站定:“舒蕴姐姐要嫁妆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声音不大,却让花厅内霎时安静下来,“若是若是不够,从我那份里匀出去便是。”
“你!”窦秀婉倒吸一口冷气,精心描绘的面容瞬间扭曲。
她猛地扬起手,保养得宜的手腕上翡翠镯子撞在一起叮当作响。
宁鸿朗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却倔强地没有躲开。
窦秀婉的手悬在半空,终究没舍得落下。
她在心里将儿子骂了千万遍,这个蠢货!知不知道他亲姐的嫁妆花了多少心血?知不知道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