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泛起幽绿微光,像无数瞳孔在暗处窥视。
林深处有座残破琴台,青苔覆盖的碑文刻着\"弦断魂归处\"。独眼黑鹤正用利喙梳理尾羽,每片羽毛都渗着暗红纹路。它忽然昂首长唳,七根血弦凭空浮现,缠绕住我的手腕。焦尾琴的残影在雾中显现,琴身上人脸般的纹路缓缓张开嘴。
\"当年琴师以人皮为膜,骸骨为柱,将怨魂封入琴中。\"黑衣人从雾中走出,腐烂的琵琶骨挂着半截琴弦,\"每月晦之夜,需以活人精血喂养琴灵。你听见的孤鸿声,是那些被困魂灵的哀鸣。\"
黑鹤突然振翅,利爪划破我的额头。血珠坠入琴台裂缝,地下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无数苍白的手从泥土中探出,指甲暴长如琴弦。月光在此刻变成猩红色,那些手开始弹奏无形的琴键,空气中弥漫起腐肉烧焦的气味。
\"要么成为养料,要么……\"黑衣人摘下自己腐烂的半边面孔,露出琴身内部的空洞,\"成为琴的一部分。\"他的眼眶涌出黑色黏液,滴在焦尾琴的裂痕上,发出金石相击的脆响。
我抄起地上的断弦勒住琴颈,弦丝割破手掌的瞬间,伤口涌出的血竟在琴身上灼烧出焦痕。黑鹤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竹林深处传来古钟轰鸣。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雾霭时,我发现自己躺在琴师别院的天井,怀中的焦尾琴已化作灰烬,唯有七根琴弦缠在腕间,在朝阳下泛着金属冷光。
镇志残卷记载,三日后有人看见我独坐北林琴台,膝头横着把崭新的焦尾琴。月光下,我的左眼变成浑浊的死鱼眼,琴弦上凝着暗红血痂。那些夜巡的更夫说,自此每逢阴雨,镇北便传来断断续续的琴声,其间夹杂野鸭哀鸣与黑鹤长唳,如同百鬼夜哭。
镇东头哑女阿鸢开始梳头了。
铜镜里的她用断弦缠着白发,每缠一匝,手腕血痂就脱落一片。我躲在雕花窗棂后看得分明——她梳的哪里是头,分明是焦尾琴的七根弦。当铜镜映出我死鱼眼时,阿鸢突然转头,咧开缺牙的嘴:\"该换弦了。\"
子夜梆子响过三声,我腕间琴弦突然绷紧。跟着血渍指引来到义庄,守尸的赵老汉正用缝尸线缝自己裂开的肚皮。月光从瓦缝漏进来,照得他肠子上密密麻麻的针脚泛着青光。
\"琴师要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