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弦了。\"赵老汉从腹腔扯出半截琴弦,蛆虫顺着丝弦往上爬,\"看见镇口那棵歪脖子树没?弦断之前挂红绸,能骗过琴灵的眼睛。\"
我狂奔至镇口,老槐树气生根在月光下扭成琴弦形状。刚将红绸系上枝头,树根突然缠住脚踝。树皮裂开眼睛,流出黑褐色的泪:\"你听过《断魂引》的第八段吗?\"
焦尾琴的残影在树干浮现,七根血弦震颤着发出婴儿啼哭。树冠垂下无数发丝,每根都系着个腐烂的镇民面孔。阿鸢在最高处荡秋千,每荡过一次,我腕间的琴弦就勒进肉里三分。
\"月晦之夜要来了。\"赵老汉的缝尸线突然勒住我的脖颈,\"要么让琴师选别人,要么……\"他裂开的腹腔里飘出焦糊味,\"成为第八根弦。\"
我抄起地上的断弦勒住树干,琴音戛然而止。树冠炸开漫天血珠,每滴都凝成微型焦尾琴。阿鸢的秋千秋千绳突然断裂,她摔下来时化作满地铁锈味。当晨光染红东方,我发现腕间琴弦已变成八道血痕,而镇志残卷最后写着:\"琴成之日,需以活人七窍封音,镇民八魂为弦……\"
三日后有人看见我跪在琴师别院,用断弦将左眼缝成死鱼眼。月光下,焦尾琴的灰烬在琴案上重组,七根新弦泛着镇民们临死前恐惧的蓝光。更夫们说,自此每逢月晦,镇子便响起八手联弹的《断魂引》,琴音里混着缝尸线的穿梭声、气生根的绞紧声,以及哑女梳头时琴弦勒进头皮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