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正在船舵刻下\"三千里\"。
我跪在渡口青石上,腕间鲈鱼纹在月光下渗出银鳞。江面浮起团绿光,照出老妪腐烂的面庞。她的蓑衣碎片正在水面重组,每片都带着焦糊味。
\"玉髓已碎,契约未消。\"老妪突然张开鱼鳃状的嘴,吐出串气泡,\"当年张季鹰以仕途为祭,如今该轮到你。\"她腐烂的手指指向江底,沉船堆正在组成新的鲈鱼形状。
我潜入水中。船舵骸骨的指间,多出了枚青铜钥匙。钥匙齿痕与船板纹路吻合,每道刻痕都在渗出黑血。鲈鱼精的幻影在钥匙孔徘徊,它的瞳孔是旋转的秋风,每片鱼鳞都映着个思乡客的脸。
\"找到锁孔。\"老妪的声音在颅骨深处回荡,\"否则每日子时,你的魂魄都会被秋风撕碎。\"她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嵌着的鱼形玉正在融化,玉中血丝汇成\"三千里\"的古篆。
我游向沉船深处。船舱里浮着半卷古籍,羊皮纸上的墨渍像鲈鱼游动。书页间夹着枚青铜罗盘,指针在疯狂打转。当罗盘指向船舵骸骨时,钥匙孔突然浮现——竟是骸骨的天灵盖。
鲈鱼精发出尖啸,秋风卷着落叶刺穿水面。我颤抖着将钥匙插进孔中,齿轮转动的轰鸣震碎船板。锁魂阵开始崩塌,思乡客的骸骨化作银鱼四散。老妪的蓑衣在绿光中燃烧,火中飘出张翰的诗稿,字迹化作鱼群冲向秋月。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江雾时,我发现自己站在焦黑的渡口。腕间鲈鱼纹脱落,露出道蜿蜒的伤疤。江面浮着半片鲈鱼鳞,在晨光中化作母亲的面容。而身后芦苇荡里,那具骸骨正用我新生的鳞片,在船舵刻下新的\"三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