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南山脚下,指缝间卡着发黑的豆荚。晨露顺着锄头滴落,在泥地砸出深坑。第三十八次播种的豆种依旧没有发芽,杂草却疯长成扭曲的人形。
\"理荒秽?\"穿蓑衣的老汉突然立在田埂,夕露在他斗笠凝成血珠,\"这些秽物可除不尽。\"他的瞳孔突然裂成豆荚状,每根睫毛都挂着水珠。
我抡起锄头砸向人形草。黑血溅上豆苗,枯黄的茎秆突然暴涨,缠住我的脚踝。田埂两侧的草木开始蠕动,每片叶子都长出牙齿。当月光照亮豆田时,我发现所有豆荚都在重复着\"归去来兮\"的耳语。
\"带月荷锄归?\"老汉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嵌着半截豆苗,\"看看那些归田的隐士,哪个逃得出豆秽?\"他的人皮突然脱落,露出爬满豆根的骷髅。
我踉跄逃向山道。草木越长越高,每根枝条都在滴落夕露。我的衣襟被浸透,每滴露水里都浮着张人脸。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雾气时,我发现自己又回到豆田。那些被我砍倒的人形草正在重生,每根草叶都刻着\"归去来兮\"。
\"衣沾不足惜?\"老汉的蓑衣悬在枯树上,水珠滴落处冒起青烟,\"看看你的愿望。\"他腐烂的手指指向田埂,那里躺着具骸骨——正是我离家那日的样子。骸骨指间缠着缕青丝,每根都长出豆苗。
我疯狂刨开泥土。地底埋着无数豆荚,每颗豆子都是颗眼珠。当最后一颗豆子出土时,整座南山突然发出牛鸣般的低吟。老汉的骷髅从田埂升起,每根骨头都在渗出黑血。
\"但使愿无违……\"我的声音突然变成豆荚的脆响。腕间突然长出豆苗状的青筋,每片叶子都在重复着\"归去来兮\"。而身后豆田里,那些被我播种的豆荚正在裂开,露出嵌在其中的骸骨——每具骸骨都长着和我相同的脸。
我蜷缩在田埂,腕间豆苗状青筋正在渗血。月光照在人形草上,每片叶子都睁开人眼。老汉的骷髅突然发出脆响,每根骨头都在渗出黑血。
\"找到豆母。\"穿蓑衣的虚影突然立在枯树前,他的瞳孔是旋转的豆荚,\"当年你祖先用血契种下第一颗豆,如今豆母成了锁魂阵的阵眼。\"他腐烂的嘴角突然咧到耳根,露出满嘴豆根。
我抄起锄头砸向豆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