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墙角的穿衣镜。
镜面裂成蛛网,将两人的身影切割成碎片。
她涂着厚粉的脸在裂痕中扭曲:“要不是你连个村妇都摆不平,我需要花钱雇人搞垮她的店?你知不知道刀疤男被抓后,我爸的煤矿井被查,都是顾清淮做的!”
陆长青盯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恍惚间又看见苏语凝在投标会上从容陈述方案的模样。她站在顾清淮身侧,藏青套装衬得腰肢纤细,目光扫过他时像掠过一粒尘埃。
“你拿什么和顾清淮比?”赵明月的声音突然放轻,指甲掐进他肩膀,“他给苏语凝的,你十辈子都给不起。”
这句话像把钝刀捅进心脏。
陆长青猛地甩开她的手,玻璃碴在掌心划出血痕。
疼痛让他清醒,苏语凝的七套拆迁房、生意爆火的快餐店、订单排到半年后的家具店、很受年轻人欢迎的音像店、日进斗金的服装店……这些本该是他的!
“至少苏语凝从没骂过我废物。”他哑着嗓子冷笑,“她就算穷得啃树皮,也会把最后一口粥留给童童。”
赵明月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抓起货架上的风衣狠狠撕扯,线头崩裂的声音在空荡的店里回响:“那你滚回去找她啊!看看她会不会施舍你一口剩饭!”
布料“嗤啦”裂开的瞬间,陆长青仿佛看见新婚时的苏语凝。她熬夜给他缝制衣服,煤油灯把手指烫出水泡,却笑着把衣服捧到他面前:“长青,试试合不合身。”
而现在,那件衣服早被赵明月扔进了垃圾桶。
“你爸要撤我的职是吧?”陆长青突然起身,踩过满地狼藉的衣料,“行,我现在就回晋城跪着求他!”
“站住!”赵明月抓起陶瓷花瓶砸向他的后背,“出了这个门,你就永远别想碰赵家一分钱!”
花瓶擦着陆长青的耳畔撞在门框上,碎片飞溅中,他瞥见对面伊美服装店的橱窗。店里漆黑一片,她应该已经回了万象园。
他能想象她此时在做什么。暖黄灯光下,她应该正在给昭昭喂奶粉,或许正在陪童童看电视也不一定。
此时在万象园,灯光在地板上织出菱形光斑,童童盘腿坐在毛绒地毯上,石膏包裹的左臂像只笨重的白色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