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最终还是葬在了上海,葬礼那天,外婆哭着揪住外公的衣领,一遍遍斥责:“为什么!你为什么啊!囡囡到死都不圆满,你为什么啊!”
那时候他不懂这句话是什么含义。
直到在整理母亲遗物时,他才知道,在与父亲这场以利益为目的的婚姻之前,她也曾有过属于自己的青葱少女岁月,与满怀期许想携手共度余生的人。
离开上海的前一天,他顺着母亲收藏的那一封封来信上的地址,去了那个已经被划为建设新区的老弄堂。
在上海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这一拆就又是一批身价过千万的家庭崛起。
他最终见到了那个男人。
人至中年,鬓已星星,但气质依旧温润,来帮父母搬家。
他没看见他的妻儿,许是没来,也许是终生未娶。
那一刻,他心里莫名地觉得苍凉。
即是为了母亲,也是为了自己。
他的出生不被期待,甚至伴随罪孽。
阵阵回苦的口腔,让他在弄堂口的小卖部买了包烟,店主只当他是来帮家里人买的,问都没问就从柜台中将烟丢了过来。
一百块一包的利群休闲云端。
他尝不出口感好坏,只觉得呛,最终整包丢进了垃圾桶。
……
从上海离开后,路家老太太难过了很久,念叨了好久:“婉娴这孩子也是命苦。”
命苦什么呢?
没有这场强加于之的婚姻,又怎么会命苦呢?
后来路家生活逐渐恢复了正常,直到陈绛再次出现在路家老宅。
那天路阔打球回来,门口停着路父的车,陈绛姿态无措地站在院中,主屋里传来一声声老爷子暴怒的吼声,以及杯盏摔裂的响动。
不一样的成长环境,让路阔比同龄人早熟些,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陈绛红着双眼转身看他。
他怔了许久,最终转身离开了院门。
陈绛在身后叫了她一声:“路阔!”
像是忏悔,又像是无奈。
那时候恰逢暑假,他当天什么都没带,买了车票回了上海。
说来也是奇怪,林路